“口口声声说他见死不救?你当爹的,有没有问过一句,你亲儿子脑袋里的血块散了没有?知不知道他躺上手术台,风险比健康人高出八到十倍?”
“还有你们。”她视线扫过沈安若和两家亲戚,“你们在这儿唱大戏,演好人,有没有想过,这台手术,可能就是一命换一命?”
霍父和沈安若面色震惊又僵硬。
温翘看向一直沉默的霍靳尧,声音陡然拔高,“你呢?哑巴了?为什么不说话?为什么不告诉他们?其实你心里早就决定好了,要用你自已的命换别人的命,是不是?”
霍靳尧喉结滚动,“翘翘,我……”
“行了!”温翘抬手,干脆利落的打断他,“实情我替你说了,恶人我替你当了,你们霍家沈家的家事,你们自己解决,我一个外人——告辞。”
她转身,又猛的顿住脚,却没回头,“刚才那些风险,不是我编的,是脑科权威吴教授,亲口下的结论。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一支小小的录音笔,“啪嗒”一声,被摔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她再没停留,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“等等我。”霍靳尧追到了医院大楼外,一把拉住温翘手腕,“我没决定,现在在等国际配型库的消息。”
温翘没回头,“要是配不上呢?”
霍靳尧用力把她转过来,紧紧拥住,“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。”
温翘坚决的推开他,眼睛冷冰冰的看进他眼底,“正面回答我,国际配型库找不到,你会怎么做?”
霍靳尧喉结动了一下,嘴唇微微张开,像是想说什么,又像被什么堵住。
就那么一瞬间的停顿。
很短,但足以让空气凝固。
温翘扯了下嘴角。
她扭过头,望向对面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?无所谓了,你怎么想都……”
话没说完,霍靳尧突然从身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,声音又低又哑。
“我明白,翘翘,我全明白,你怕,怕我躺在手术台下不来,你比任何人都怕失去我。
你气他们,更气我,气我犹豫不决,气我不正面拒绝。
曾经答应过你,不会为了亲情让你受委屈,可现在……”
温翘霍然转过身,眼睛死死盯着霍靳尧,“我就问你一句,你只有一条命,要是哪天,我和沈安若的孩子同时需要,你怎么选?”
这话是她从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,女主拿自已的孩子和反派的孩子对比。
但温奶奶常说,人得避谶,她不愿拿自已的宝宝做赌,就把“我的孩子”换成了“我”。
这话霍靳尧却听着不舒服,她可是他宁愿失去所有,都要护佑一生的人,怎么会有事?
他小心翼翼的把她胸前那枚小小的玉佛扶正,“别瞎说,我们翘翘福气大着呢,怎么可能有事?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。”
可温翘心里那股劲儿却“唰”的一下泄了。
对于不愿回答的事,他总是能很巧妙的避开。
“我得去试飞基地了。”她脸上没起一点波澜,声音也平平的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霍靳尧却心里堵的慌,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,磊子开车。”
话撂下,她转身就走,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。
霍靳尧站在原地,看着她消失的背影,喉咙里又沉又涩。
这场谈话,终究是无疾而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