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老头挎着药箱,被他催着走得踉踉跄跄的。
“哎哟,你别急,我都说了,她没中毒,一时半会儿死不了。”
裴迦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冷了。
那位被他称做花奇的人,忙作揖。
“裴大哥,不对,大爷,我错了,我不该说死字。”
“别墨迹!”
裴迦叶一掌打在他的肩上,把他往前推了一把。
这还是沈知意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粗鲁。
不管是宁大人,还是裴迦叶,都是素冷如天上月,不近人情,不为外物所动,很少急成这样。
走神间,花奇已经被他推到面前。
“姑娘,烦请把舌头伸出来,容在下看看。”
沈知意乖乖听话配合。
花奇只是看了两眼,便下了定论。
“是中毒了。”
话还未落音,衣领就被人抓住了。
“你不是说她没中毒吗?”裴迦叶怒目质问。
“她这毒只在浅表,又没蔓延全身,我诊脉怎么诊得出来。我还得查查她中的什么毒,才能对症下药。”
裴迦叶不假思索,回答:“她吃了毒丸,好像是鹤顶红。”
沈知意一愣,诧异地抬头看着裴迦叶。
这事,他是怎么知道的?
裴迦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,表情明显有几分不自然。
“是裴夫人说的。”
因为说得急,他连干哑的嗓音都被逼了出来,听着,是宁大人的声音。
沈知意一时有些恍惚。
裴迦叶和宁藏修,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,如今成了一个人,怎么想都割裂。
花奇在她的舌头表面施了几下针,而后吩咐道。
“姑娘不必担心,最多三五日,这毒就能逼出来了。这几日姑娘需多用清水漱口,有利于恢复。”
沈知意道过谢,见花大夫要起身,一时情急,抓住他的衣服,求道。
她并没有注意到,裴迦叶看着她手的眼神,带着浓浓的酸意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她现在大舌头,又因为着急,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。
还好这个花奇还算聪明,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放心吧,他啊,烂命一条,想死也没那么容易。再说了,我就算想给他看病,也得这个病人乖乖听话不是。”
这个花奇也是个话痨,一提起裴迦叶,话头便停不下来。
“你是不知道,这个人,连麻沸散都治不住他,他……”
“花奇!”
一声带着威胁的低吟,成功逼停了花奇的絮絮叨叨,他很识趣地抱着药箱起身。
“你们聊,你们聊。”
花奇离开时,还不忘替他们拉上房门。
这一开一关间,夜风趁乱溜进来。沈知意没防住打了个喷嚏,再抬眼,视线里多了一个火盆。
裴迦叶将放在屋中间的火盆搬到了床前。
“不用,你身上还有伤。”
沈知意忙翻身下床,从他手上接过火盆,一时情急,覆在他的手上,她下意识地想挪开,可火盆失去控制,朝她这边倾斜。
熊熊燃烧着的火苗像是毒舌,吐着信子朝她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