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刻都不想等了。
“不能进门,那就先不进门。”
“啊?”
书童还没想明白呢,裴烬已经兴致勃勃往回走了。
“二爷,您等等我,您这话,到底什么意思啊!”
……
裴迦叶清醒过来,头疼欲裂。
他坐起身,在黑夜里寻摸火折子。
火折子没摸到,倒摸到一个滑滑软软的物件——是沈知意送来的那两只护膝。
月光下,护膝歪歪扭扭的针脚,像两只丑陋的毛毛虫,在黑夜中蠕动。
她的话犹在耳边。
“菩萨难道不觉得,和一件商品谈正道邪道,有些可笑吗?”
……
“为了活着,你就能不顾礼义廉耻,自轻自贱?”
“是。”
胸膛不停起伏,裴迦叶已经忘了,自己有多久没动过气了。
枉他自诩聪明,竟着了一个女人的道,被她这般算计。
偏偏那日的旖旎画面不断往脑海里钻,他越是想忘记,那些画面就越深刻。
手中的护膝啪嗒掉在地上,恰在此时,浮云推门进来。
“爷,这才丑时,你怎么就起来了?”
他看着掉在地上的护膝,弯腰捡起来。
“扔了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浮云忙将护膝塞进衣柜角落里。“放着也不碍地方,万一哪天能用得着呢。”
见裴迦叶没说话,起身似乎想去念经,浮云忙为他将房里灯火点上,问道。
“爷,那您与沈姑娘的婚约……您准备如何处置?”
裴迦叶拧眉,万年不见有变化的脸上,露出些许疲态。
“婚约照旧。”
“也是,毕竟皇太后娘娘的懿旨都下了,不是说撤就能撤的。”
“明早通知裴家,婚礼我不出席,婚礼事务任由他们处置。”
“啊?”浮云下巴都差点惊掉了。“您不去,沈姑娘和谁拜天地?还有,咱们准备的那些花轿,聘礼,都……”
“花轿聘礼都撤了,至于她与谁拜天地,与我无关。她费尽心思,执意踏进这趟浑水,我渡不了她,也无心再渡。”
浮云待在裴迦叶身边这么多年,很少见主子对人这么上心,又这么狠心。
只怕,主子这次是真的动了怒。
浮云叹气,劝道。
“您之前让属下打听过深姑娘的消息,所以,属下对她还算了解。沈姑娘虽说算不得纯善无害之辈,可其做事皆有苦衷,也不像是心思狡诈,不择手段之人。这其中,或许有误会。”
他和流光不一样,流光受过那位沈飞弦姑娘的救命之恩,觉得世间女子,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,恨不得和爷一辈子都守着她不撒手。
可浮云心里只心疼爷。
这么多年了,能牵动爷情绪的人少之又少,沈姑娘的出现,让爷开始像个人了。
若爷真的为沈知意动了心,能摆脱困扰多年的心魔,又何尝不是一桩幸事。
可明显,裴迦叶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“我知她有苦衷,但无法接受她的阴损手段。”
他没有撤销婚约,便是体谅她的苦衷。
决心桥归桥路归路,是不屑与阴损之人为伍。
眼下,他只希望尽早找到解决附身的办法,以免继续纠缠不清。
见浮云还想再劝,裴迦叶伸手打断他。
“不用再说了,以后,她的事,不用让我知道。”
浮云叹了口气。
那看来,裴家二少爷守在沈家门口大半夜的事,也不用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