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(第1/2页)
这三人中有一人还是御史,此话一出,整个早朝顿时鸦雀无声。
跟随皇帝比较早的臣子都知道,刘老太公那家的破事是不能沾惹的,不仅皇帝不待见他们,在魏王跟前更不能提他们的名字。
然而此时,竟然有人在朝会上公开提出,要让刘老太公家的孙子过继为皇嗣!
一言既出,另外一多半根本不知内情的臣子也深深震惊了:册立皇嗣事关国家根本,岂是这样轻飘飘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谈论的?
皇帝看到奏折内容,眉心也是微微皱起。
他看起来没有动怒,甚至还调侃了挑头的那个御史雷德骧,“卿家必定儿女兴旺,所以才惦记朕有没有儿子。”
雷德骧青袍微动,象牙笏板在掌心攥出薄汗,嗓音却是激越高昂:“陛下践祚十三载,中宫虚位,麟趾未兆。难免会有奸佞小人暗窥神器,边镇节帅私议国统,此非陛下家事,实乃动摇国本之危!”
皇帝抬头,声音清淡却不怒自威:“卿任殿中侍御史,负责监察百官、肃正朝仪。那便去纠劾贪墨、整肃纲纪。”
皇帝指尖划过奏章,目光微冷:“朕之子嗣,非御史台该过问。”
雷德骧突然伏地叩首,额角触及冰凉金砖:“昔日庄宗也算明主,亦因嗣君昏庸而神器旁落!今陛下扫平六合,若不及早定国本,只怕……千秋之后,乱局重演!”
满殿死寂。文武百官垂首屏息,听得见殿外旌旗被风吹动的猎猎声。
这雷德骧简直胆大包天,居然敢把前代庄宗跟今上相比,还敢说什么乱局重演?
世人皆知,大周天子曾是前朝庄宗麾下的一名骁将,受他信重授予军权成为一军主帅,曾经在万人阵中救出过庄宗本人,也曾以五千人大败北燕三万大军。
庄宗确是明君,但他子嗣艰难,年过四十才得一儿,未免有些娇惯。太子登基后性情暴虐,擅杀大臣取乐,甚至开始猜忌武将,无端将人调回京中,准备罗织罪名一网打尽。
当时身为边帅之首的今上肯定不会坐以待毙,他秘密联络同朝为官的几位将领,于风雪夜发动兵变,一朝取而代之,登基为帝。
大周朝建立已经有十三载,虽然边疆仍有战端,但中原终于拥有了宝贵的十三年和平。现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庄宗和他的儿子废帝。
今日,雷德骧不仅重提旧人旧事,还指明了说今上没有子嗣,将来恐怕跟庄宗一个下场。
死一般的寂静中,天子缓缓起身,走下丹陛,云靴碾过蟠龙浮雕,走到群臣中间。
“北燕铁骑在边关虎视眈眈,黄河百万灾民嗷嗷待哺,征伐蜀国的大军正在激战——众卿也都在忙碌,此时谈什么过继,不觉得可笑吗?”
雷德骧还要开口,天子已拂袖转身:“朕有亲生兄弟魏王,他才二十六岁,青春鼎盛,何愁什么子嗣?”
雷德骧咬着牙,接了下句:“魏王也未曾娶妻生子,微臣听说他最近屡次遭到刺杀——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,皇家血脉要如何延续呢?”
皇帝霍然转身,目光冰冷的看下他,这一眼宛如电光雷霆,让雷德骧冷汗直冒,倒退了两步。
“你这是在诅咒魏王出事吗?”
皇帝的声音不高,却让殿内所有人感到害怕。
他没有再看雷德骧,目光直接射向殿角候命的翰林学士承旨。声音斩钉截铁,不带一丝犹疑:
“窦卿。”
这一声唤,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,被点名的翰林学士窦仪浑身一凛,小步快行至御案前,深深一揖,声音尽量保持平稳:“臣在。”
皇帝甚至没有坐下,就站着口述,语速快而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:
“雷德骧近日所奏,乖谬殊甚,岂臣子事君之道?殊失委任,深负朕望。着削去一切官职,夺其恩赏,流三千里,发配琼州编管。”
他口述完毕,根本不给翰林学士任何消化或劝谏的时间,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御座扶手,发出“咚咚”两声。
“即刻用印,发付有司!”
朝阳终于刺破云层,透过镂空雕花长窗照入,将御座阴影映得如山峦般高大,压在每个人的心坎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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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会后,魏王留在了御书房。
原本盛怒的他似乎消去了所有怒气,反而在安慰兄长:“雷德骧是个偏执狂妄之人,被那边的人在耳边捧了几句,就以为自己可以匡扶社稷,早定国本。皇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?”
“你不必替他求情……朕杀这只鸡,是给刘家那群猴子看的。”
皇帝有些疲惫的闭目,似乎并没有朝堂上表现的那么愤怒。但只有魏王知道,他是真正动了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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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保康门外刘宅……这四五十号人太平日子过腻歪了,那朕就成全他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