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过程中,潜水钟突然剧烈晃动。外部摄像头显示,那些黑色藤蔓竟开始蠕动,像蛇一般向我们缠绕而来。我立刻下令紧急上升,但为时已晚??一根藤蔓猛地击碎侧窗,高压海水瞬间涌入。
千钧一发之际,我抓起随身携带的玉简砸向侵袭点。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:玉简离手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,藤蔓触之即燃,化为灰烬沉入深渊。而玉简本身也出现一道裂痕,光芒黯淡下去。
我们侥幸返回甲板,三人皆受轻伤。但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当晚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见自己站在海底金字塔顶端,四周沉船纷纷自行解体,木板重组为一艘古船,船头雕刻着龙头凤尾,甲板上站着一位白衣女子,面容模糊,手中捧着一面铜镜。
她将镜子对准我,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我的脸,而是一条通体漆黑、眼如赤月的巨龙,正静静注视着我。
醒来时,枕头已被冷汗浸透。
次日清晨,我决定孤身再探。这一次,我带上父亲遗留的怀表??他曾说这是“用龙骨粉镀过的计时器,能在归墟边缘保持运转”。同时,我在手臂上划破皮肤,让几滴血落入特制容器,这是激活镇海钉的唯一钥匙。
潜水作业重启。这次我们改用远程机械臂配合人工引导,尽量减少直接接触。接近金字塔时,我将血液注入潜水钟的防护涂层系统。刹那间,整座建筑仿佛苏醒过来,黑色藤蔓停止攻击,珊瑚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符文,组成一段古老的封印咒语。
“以血为契,持钥归来……”我轻声念出,《沧溟志》中的句子自然浮现脑海。
机械臂成功触及镇海钉。就在即将拔出的瞬间,海底猛然震动,金字塔底部裂开一道巨缝,涌出大量黑色泥浆。泥浆中浮现出无数人脸轮廓,男女老少皆有,表情痛苦,嘴唇开合,似乎在无声呐喊。
“不要!”我听见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低语,“你若取走钉子,平衡将倾。”
但我不能停。
我咬牙启动回收程序。青铜柱缓缓脱离基座,那一刻,整片海域沸腾起来,珊瑚林剧烈摇晃,海面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。与此同时,我手中的玉简彻底碎裂,化为粉末随水流散去。
回到船上,我们将镇海钉安置在特制铅棺内。经初步检测,钉体内部含有未知元素,原子序数超出周期表范围,且持续释放一种低频振波,频率恰好与幽影岛地下空腔共振。
“它在呼唤其他钉子。”科学家说。
我望着南方horizon,心中沉重。第一钉已得,代价却是彻底惊醒了沉睡的存在。而接下来的旅程只会更加凶险??渤海沉船谷据说位于磁极紊乱区,船只常凭空失踪;昆仑冰渊更是传说中“天地脐眼”,终年暴风雪,连卫星都无法覆盖。
更让我不安的是,自从拔出镇海钉后,我开始频繁听到那条龙的声音。不再仅仅是低语,而是清晰的对话:
“你以为你在修复封印?”
“其实,你正在一根根拔掉束缚我的锁链。”
我不知真假。或许这是幻觉,是精神污染的结果。但也或许……这才是真相。
第十日,我们遭遇第一次袭击。
凌晨三点,?望台报告东南方出现不明舰影。起初以为是敌对势力追踪至此,但当对方逼近,我们才发现??那是一艘完全由珊瑚与沉木拼接而成的幽灵船,没有动力系统,却以惊人速度疾驰而来,船首站着数名身披海藻的“人影”,手中握着骨矛。
交火无效。子弹穿透他们的身体却未造成伤害。直到我举起镇海钉,将其暴露于月光之下,那些身影才发出凄厉尖啸,纷纷跃入海中消失不见。
随后,航海日志被人篡改。原本记录的经纬度全部变成古篆文,拼起来竟是《沧溟志》中一段失传的祷文:“门开一线,魂归故里。”
我下令焚毁日志,更换新册。但从那天起,每名船员都在不同时间声称看到甲板上有湿脚印,从船尾延伸至我舱门前,却又查无来源。
第十三日,风暴突至。
狂风卷着暴雨横扫甲板,闪电劈开乌云,照亮海面下那团始终跟随的热源??它终于现身了。庞大的轮廓在雷光中一闪而过:脊背如山脉隆起,鳞片反射金属光泽,头部隐约可见双角与赤红巨瞳。
“是它……”副舰长瘫坐在地,“它跟着我们……为了钉子……”
我没有回答。我只是紧紧握住镇海钉,感受它传来的脉动??那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,仿佛血脉相连的呼唤。
风暴过后,无线电收到一段加密信号,来自总部。内容只有八个字:“速返昆仑,冰渊将裂。”
我知道,时间不多了。
真正的较量尚未开始,而我已经分不清,自己究竟是封印的守护者,还是毁灭的引路人。
惊涛依旧,落日如血。
而我,正驶向命运的终点??或是起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