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才和对方分开,她竟然有点想不起那金融男的长相了,撑着额头思索,“嗯……”
“你这个也不好评价?”谢历升戏谑,借她的话反问:“那跟我比呢?”
姜皂抿了口啤酒,视线从他头顶往下,明目张胆地扫了一圈,“你说哪方面?”
谢历升转了个身,后背抵着栏杆,双肘架着扶手,微微仰头,姿势舒展后更显骨架的宽大。
他不记得自己连轴转忙了多少天,就像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像这样,无目的地在外面乱晃过了。
谢历升侧眸看她,懒洋洋一样样询问:“年纪?”
姜皂不介意分享相亲的体验,“比你大。”
他问:“工作?年薪?”
她说:“金融岗位,估计肯定没你自己做老板赚得多吧?”
他问:“身高?”
她想了想:“看着比你矮,但他说自己183。”
谢历升了然:“一般这么说的顶多179。”
她笑出声。
他盯着她笑起来变弯的眼睛,“身材呢?”
姜皂迟住了,扭头,眼神不禁在他身上乱飘了一阵,然后不太自然地扭开:“……这,这怎么比啊。”
“又没看过。”
谢历升一顿,不过很快又习惯了她的出言无忌,牵唇偏头,灌了口啤酒。
闲聊间,她没有留意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拉近的距离,直到已经能在风中闻到他发间的清香和他那罐黑啤独有的浓醇,她抬眼,才发现他的目光已经离得这么近。
姜皂平视过去,落点黏在他的嘴唇上,一时有些被吸住了。
他有一张偏薄的嘴唇,但又不显得寡淡,漂亮的线条和血气配合他总是半笑半讽的德行,相当色气。
她把视线一点点往上抬,发现他深黑的眼睛是更可怕的存在,听见他问。
“性格呢?”
姜皂有点无法直视他了,僵硬地偏移脑袋,开口忘了留情面:“你还敢跟别人比性格……”
谢历升没忍住,仰起头连连发笑,低沉又舒畅。
她看他笑得这么高兴,一时讷然,没见过谁被损了还这么得意的。
他笑完了,换了个姿势靠着,翻过了身一下就靠近了她。
江边的风在两人狭窄的间距里缓慢地流动,气味变稠。
谢历升得出结论:“所以除了性格,我是你相亲以来条件最好的那个?”
姜皂恍神,从来没在这个角度思考过。
这么一想……好像是的。
他好像压根也没想她会回答,很自然地越过了话题,又问:“为什么相亲?”
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她偶尔会思考的问题,不过却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。
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“前对象”,又或者她和他的差距是可见的,是几乎没有额外可能的,所以姜皂会觉得对他说出实话也没有负担。
“我要是说想谈恋爱,你信吗?”她笑了自己一下:“很幼稚吧,谁会拿相亲找恋爱对象。”
其实她想问的是:你会不会偶尔觉得自己身体是空一块的?即使努力在生活,也总觉得不完整。
不过这样问太意识流了,估计对方也不理解。
谢历升看她一眼。
姜皂说完,立刻纠正道:“开玩笑的,怎么可能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望着从江面略过的观光船,“我只是觉得结果都一样,哪怕正常的恋爱,最后不也是到这一步?面对物质条件,客观判断合不合适组建家庭。”
“再喜欢再爱,不能结婚的话好像前面付出的时间和感情都白费了。”
对方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说,也不给出评价,姜皂有点心虚,把话题抛回去:“那你呢?你为什么相亲?”
谢历升言简意赅,答了却又像没答:“我不是不婚主义,相亲当然是为了结婚。”
“不合适就拉倒,合适就下一步。”
姜皂默然,点头,“这么想简单多了。”
就算是找恋爱对象,也是这样啊。
谢历升对她晃了晃罐子,伸过来示意碰一个。
姜皂捏着自己的啤酒伸过去,但是因为喝醉,手上一时间没吃上力气,手腕软了一下往旁边歪去??
男人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腕以及酒罐。
他的体温贴入皮肤,在姜皂的神经网上化开一片酥感的磁场。
这个瞬间??她忽然想。
刚才自己敢于对谢历升说那几句实话,到底是因为觉得和他有泾渭之分,还是说,想知道谢历升对她的看法呢。
可她明明知道谢历升瞧不起自己。
谢历升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,只看她两眼又不聚焦了,哂道:“不能喝就别逞能,还剩最后一口了吧?喝完回家。”
他低头下去,询问:“又怎么?”
因为他扶住她的这一下,两人挨得更近,彼此心口的距离与对振,令晚风受压而缺氧。
姜皂感知着他俯身带下来的这股气息,心悸得更频繁,“那个,我问你。”
他轻轻地应:“嗯。”
她仰起头,表情认真:“你以前,是不是挺不待见我的?”
姜皂双颊透着不正常的淡粉色,眼皮发沉,看人的眼神又亮又浑,嗓音也黏黏糊糊的。
他不确定该不该用正常的思维对待一个酒鬼。
谢历升面对这张似乎跟记忆里有着不小出入的脸,两个答案飘在眼前等他选择。
他沉吟两秒,躲开了她的注视,喉结往下压,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。
“是有点儿。”
上学时候的姜皂,无论哪一点都让他放不进眼里。
这是事实。
不过现在,他想为这个事实多说几句,就在谢历升把自己的啤酒罐递过去,想与她碰杯再开口时??
姜皂避开了他碰过来的易拉罐,转身仰头,自顾自把剩下那一口啤酒灌进肚子里。
“好困,我先回家了。”
说完,她步伐绵软地前行找垃圾桶,不再回头。
“……”端着还剩一口的啤酒,谢历升杵在原地睨着她的背影,半晌,低头笑出气音。
又要听实话,听完又使性子。
什么人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