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,落在她正在调色的手上。
手机突然响了,是幼儿园的电话。
“Lila女士,Eudora发烧到39度,我们已经送她去镇上的医院了。”
慕瓷手里的画笔“啪”的一声,掉在调色盘里,颜料溅了一身。
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跑,脑子里全是女儿苍白的小脸。
Eudora是早产,比预产期早了六周多,生下来不足四斤。
这三年来,她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。
赶到医院时,走廊里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娴姨穿着米白色风衣,正拿着温水,给病床上的Eudora擦脸。
看见慕瓷跑来,娴姨赶紧把自己的羊绒外套脱下来,套在她身上:“跑这么快,都不穿厚点,冻着自己怎么办?”
慕瓷抓着娴姨的手,声音发颤:“Eudora怎么样了?”
“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,已经开了药,刚睡下。”
娴姨拍着她的背安抚,“你别急,我接到幼儿园电话就过来了,这孩子乖得很,抽血都没哭。”
慕瓷看着病床上眉头微蹙的女儿,心里一阵发酸。
娴姨是个喜欢穿香奈儿套装的亚洲妇人,住在画廊隔壁的别墅里。
三年前慕瓷刚到小镇,正是孕早期煎熬的时候,语言不通,连租房都难。
是娴姨主动敲开她的门,说:“我家就在隔壁,你一个孕妇不方便,有事叫我”。
后来她生产,娴姨守在产房外,比她还紧张。
坐月子时,娴姨每天煲汤送来,连孩子的尿布都帮着洗。
Eudora出生后,她忙着开画廊,都是娴姨帮忙带孩子。
有时候还负责喂饭,讲故事。
她回来的晚,Eudora都是跟娴姨睡的,简直比亲奶奶还亲。
“娴姨,总麻烦你……”
慕瓷想说谢谢,却被娴姨打断:“跟我客气什么?我这辈子没几个亲人,你和Eudora就是我的亲人。”
娴姨说着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却很快掩饰过去,转身去给她倒热水。
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等Eudora醒。
墙上的电视,正在播国际新闻。
突然,慕瓷的目光定住了。
女主播身后的屏幕出现的男人,正是裴正雄。
标题赫然写着“国际犯罪集团首脑裴正雄被判死刑”。
画面里,裴正雄穿着囚服,面无表情的听着法官宣判。
慕瓷的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甲掐进掌心,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。
三年了,这个毁了她和所有人的罪魁祸首,终于得到了报应。
可她的三年,Eudora的三年,那些在深夜里哭到窒息的日子,又拿什么来补偿?
“老天真不公平。”
娴姨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,“恶人逍遥了这么多年,好人却要受这么多苦。
多少人因为他妻离子散,家破人亡,死刑?太便宜他了。
娴姨拍着她的背,语气里满是心疼,“他死十次都不够抵偿这三年。”
娴姨说这话时,明显看着她的眼睛。
慕瓷抬起头看她。
娴姨的语气,不像是普通的感慨。
倒像是……早就知道裴正雄的恶行?
而且她刚才说裴正雄死十次,都不够抵偿这三年?
这是什么意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