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沉,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布,缓缓笼罩下来。
郑修云立在铜镜前,惨淡的烛光映着她苍白的脸。
她指尖蘸了些许胭脂,在眼下轻轻晕开两抹病态的淡红,又将鬓角几缕碎发拨乱,添上几分楚楚可怜的憔悴。
最后,她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粒漆黑的药丸,毫不犹豫地含在舌下。
此物服下,半个时辰内,便会令人气血翻涌、面色煞白,宛如大病缠身。
“时辰差不多了……”她瞥向窗外,正瞧见大夫人带着周嬷嬷,朝祥云居的方向走去。
郑修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。她扶着廊柱,脚步虚浮地挪出屋子,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,就这么“恰好”地出现在了大夫人的视线内。
她呼吸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指尖死死攥着一方绣帕,身子猛地一晃。
“哎呀!”
一声娇弱的呼喊,她整个人“虚弱”地朝着冰冷的石子路跌去。
袖中暗藏的香囊也“不慎”摔开,里头装着的干花瓣撒了一地,零落成泥。
“修云?!”大夫人脸色大变,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搀扶。
郑修云双眸紧闭,长睫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,轻轻颤抖着。她的唇色惨白如纸,俨然一副病弱昏厥的模样。
周嬷嬷冷眼扫过她微微起伏的胸口,又瞥了眼她那刻意绷紧的指尖,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帮着大夫人将人扶起。
郑修云“悠悠转醒”,一睁眼瞧见大夫人,立刻挣扎着要起身行礼,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,簌簌而落:“表姨妈……修云没用,本想赶去给您请安,却……却……”
她哽咽着,目光“不经意”地扫向不远处的祥云居,又飞快地低下头,带着几分惧怕。
大夫人果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:“这祥云居……莫非是风水冲撞了你?”
郑修云连忙摇头,动作间,袖子滑落,“不慎”露出腕上一道浅浅的红痕。
那红痕,实则是她自己刚刚用力掐出来的。
“不关佛子少爷的事!是修云自己身子不争气……”
周嬷嬷在一旁冷眼旁观,心中嗤笑:【哼,这娇弱的模样,不知练了多少遍。手腕上那道红痕,看着新鲜,倒像是自己掐的,位置可真够显眼的。】
几日后。
郑修云“偶然”路过姚小满的住处,眼尖地瞧见窗缝里有火光闪烁,还伴着淡淡的焦糊味。
机会来了!
她立刻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,跌跌撞撞地跑去寻大夫人:“表姨妈!不好了!我……我方才瞧见小满姑娘在屋里烧东西,烟都从窗缝里冒出来了!怕不是走了水?”
大夫人一听,脸色骤变,立刻带着人急匆匆赶去。
一脚踹开门,却见姚小满正蹲在地上,将一叠废弃的抄经纸投入炭盆。灰烬里,隐约还能看见几个未燃尽的字迹。
小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,刚要开口解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