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扉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。
小满猫着腰,侧身闪了进来,随即迅速而无声地将门在身后合拢。
一股清冷的、混合着浓郁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,瞬间将她吞没。
这气息熟悉又陌生,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,扼住了她的呼吸,心脏更是擂鼓般狂跳起来。
她死死不敢抬头,目光所及,是光可鉴人的深色木地板,干净得能照出人影。
视线顺着地板向前,是一双摆在蒲团边缘的素白僧鞋,鞋面洁净如新雪。
再往上,是同样素白的、宽大的僧袍下摆,布料挺括,垂落得没有半点褶皱。
小满屏住呼吸,按照最标准的社畜礼仪,一个大礼福下去,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,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:
“奴婢小满,奉老夫人、大夫人之命,前来祥云居伺候长孙少爷。今日向少爷报到。”
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,眼帘低垂,死死盯着那片素白的衣角和那双僧鞋。
屋子里静到可怕,她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冲刷的声响。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,如探照灯,带着审视,带着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的穿透力。
这目光让她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。
时间被无限拉长。
几息之后,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,却字字清晰地砸进她耳中:
“抬起头来。”
小满的心猛地一缩。
来了!
她缓缓直起身,依言抬起了头。
目光,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里。
林清玄并未盘坐,而是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。
案上除了几卷摊开的经书、一方砚台、一支紫毫笔,再无他物,简洁得近乎肃穆。
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素白僧衣,更衬得那张脸俊美无俦,如同玉石雕琢。
墨色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,几缕碎发垂落额前,非但不显凌乱,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冷冽出尘的气质。
此刻,他正看着她。
那双眼睛,是她曾在梦里无数次近距离凝视过的,深邃,幽静,如同古寺寒潭,表面平静无波,内里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漩涡。
只是此刻,这双眼中没有了梦里的迷离情欲,没有了那夜的猩猩红挣扎,只剩下一种纯粹的、冰冷的、能看透人心的清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