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潼立国三百年来,以花神为信仰,以巫术为国运载体,即便温明稷再不愿,再不忍,也必须为之。
所有人都在等着温明稷的答复,小小的温潆棠不知道那么多的弯弯绕绕,她只希望不要因为自己让父皇和母后心生嫌隙,也不要让舅舅和父皇剑拔弩张,所谓的虞山和灵棠,在她眼中远不及这般重要。
“棠儿...”温明稷的声音微微发颤,“你可愿去?”
温潆棠被舅舅紧紧抱在怀里,她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父皇挣扎的神情。
殿内死寂,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
她能够清晰的看到所有人脸上的表情,无奈、绝望、不忍......还有温延瑾的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温潆棠眨了眨眼,小手轻轻拽了拽舅舅的铠甲,示意他放自己下来。沈瞻眉头紧锁,但在她执着的眼神下,终究缓缓松开了手臂。
小小的身影站定在大殿中央,她仰起脸,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出奇的平静:“父皇,母后,舅舅……棠儿愿意去。”
沈青贻猛地捂住嘴,眼泪夺眶而出。沈瞻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却终究没有再开口。
温明稷闭了闭眼,嗓音沙哑:“……好。”
大祭司满意地点头,袖袍一挥,灵棠花瓣纷纷扬扬洒落,在温潆棠周身盘旋,仿佛某种无声的仪式。
温延瑾缓步走近,蹲下身,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,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:“棠儿妹妹真懂事,三哥会想你的。”
时杳杳突然从沈瞻肩头跃下,狠狠一爪子挠向温延瑾的手背,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血痕。温延瑾眯了眯眼,却只是轻笑:“这猫儿,倒是护主。”
温潆棠抱紧炸毛的时杳杳,后退一步,小脸微微发白。
沈青贻再也忍不住,冲上前将女儿紧紧搂住,声音破碎:“棠儿……母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……不会……”
温明稷背过身,手指死死扣住龙椅扶手,指节泛白。
“传旨,立潆棠公主为海棠花神,年节巡游后,即刻启程前往虞山,供奉灵棠,十年为期。”
“擢,立威将军沈瞻为二品镇远将军,随护公主虞山之行,赏锦缎百匹、黄金千两、封万户侯,永镇万霖江!”
“赐,将门沈氏柱国牌匾,世代承袭,享三公之礼。”
温明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。他不敢回头,不敢看沈青贻的眼睛,更不敢对上温潆棠懵懂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