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依旧穿着一身干练的侍卫服,头戴黑色冠帽,腰佩锋锐利剑,身姿挺拔,站立如松,手上还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樟木箱子。
听到动静,金繁当即侧身,目光迅疾地向来人处射去,但见是宫紫商,他便又放缓了神色,原本锐利的眼神也慢慢平静,转向温和。
—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。
可是,他眼角眉梢间的失意、落寞与浑身上下,止不住,也藏不住的萧索,又无一不在说明,一切早已物是人非。
至少,如今的宫紫商,一看见金繁,是再也回想不起从前那股惊喜雀跃,每每都控制不住,想要与他亲近的小女儿情思了。
有的,只是深深的警惕与疏离。
得益于宫明商的多番调教与姐妹们——尤其是不囿于情爱,过分洒脱的月栀的耳濡目染,深谙权谋博弈,乃至是心理战术的宫紫商几乎是下意识地升起了疑心。
她按捺不住地发散思维——金繁怎么会到这里来?他如此恰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,究竟是机缘巧合,还是……有意为之?
宫紫商一边想,一边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,果不其然,她没能捕捉到宫子羽的半点人影,于是微微敛眸,心中更生了几分计较。
回顾往昔,金繁虽是被前执刃私心发作,违背宫规调到宫子羽身边的,也因这一场无妄之灾,从红玉降级成了绿玉侍卫,但他为人厚道,从未因此怨怪过宫子羽不说,反倒是十分看重这个行事上虽然不怎么着调,但本性还算良善的主子。
从小到大,主仆二人日日形影相随。
说得粗鄙些,便是宫子羽外出喝花酒,哪怕他曾不止一次地拒绝金繁的跟从,金繁也还是要固执己见,坚守在门口,当个沉默寡言却又不失威慑力的门神的。
这固然是金繁的职责所在,但宫紫商不得不说,他也确实是这样耿介、死忠的性子。
从前是,长老院事变之后,就更是了。
这段时日以来,金繁可以说是日夜守候在宫子羽身边,寸步也不敢离,生怕宫子羽这个痴儿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寻死觅活,一个不小心,就真的死了过去,与云为衫成了一对鬼鸳鸯。
那么,这样恪尽职守的金繁,难道会无缘无故地撇开宫子羽,选择独自外出吗?
宫紫商思忖着,已然有了看法。
她不知金繁因何而来,但她知道,这一次遇见,绝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纯粹。
宫紫商心中戒备不减,面上却是不动声色,仍旧保持着那副惯常的笑模样。
她乐呵呵地走了过去,大大咧咧地开口,问他:“金繁,你傻站在这儿干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