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她的旧主可仍是念念不忘、忠心耿耿呢!为了替宫子羽张目,尚且能步步为营,算计至此,又怎会让他这个宫子羽的政敌玷污兰夫人的遗物?
宫尚角看得分明,只可惜,雾姬本是他计划中的重中之重,她有物证,又是人证,本该是他刺向宫子羽最好用的一把刀,怎奈何她当场反了口,很明显,他的计划还未完全展开,就要先一步面临失败了。
当然,这对宫尚角来说,算不得什么,即便是算计落空,也不过只是一时的得与失,他向来很会规划长远,断不会拘泥于眼下,这一回不成,总归还能有下一回,他退败一次,却不代表他会屡战屡败。
真正叫宫尚角不满的,仍是雾姬对泠夫人的冒犯——就同雾姬对兰夫人忠心赤胆一样,于宫尚角而言,算计他可以,但算计他母亲,却不行。
宫尚角紧绷着脸,这不单单是因为他马失前蹄,因而怒气汹涌,而是他怕,怕雾姬真有那样手眼通天,竟用他母亲的医案替换了兰夫人的那份,更骗过了他,而他却因一时粗心,没有发觉。
若当真是如此,宫尚角即便是在泠夫人灵前日夜叩首,连年跪拜,他也是无法宽恕自己的——身为母亲的儿子,他未免太失职了。
宫尚角对生母与朗弟弟的东西向来很是爱惜,因此,哪怕这仅是雾姬有意挑拨的一面之词,哪怕这事儿未必是真的,但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性,宫尚角便不敢怠慢,更不敢轻易去赌。
他没有胡乱丢弃那份尚且不知是何人之物的医案,而是将它握得紧紧的,面上却是怒火翻腾不断,立时就要出声呵斥雾姬。
不过,还不等宫尚角开口,能为他出头的人便已匆匆赶来了。
“是吗?”宫明商带着宫紫商和青玉款款上前,一扬声,只道,“倘若依着雾姬夫人的意思,尚角手中的那份应是泠夫人的医案,那么,我手里的这一本——又是何人所有呢?”
她姗姗来迟,却是先声夺人。
——
若要论口舌功夫,宫尚角和宫远徵不得不承认,宫明商才是真正的个中好手。
他们虽然能支应得来像宫子羽这样跳脱的儿郎,也能对付得了像长老们这样独行其是的老家伙,却偏偏招架不了像雾姬这样手段忽柔忽刚,又还顶着半个长辈身份的女子,尤其是当她已然豁出去了,不顾脸面,在堂前又哭又闹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