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,目光描摹着他月光下清晰的侧脸轮廓,挺直的鼻梁,微抿的薄唇。
他站在那里,像一尊沉默的雕塑,那份刻意维持的松弛下,似乎总有一根弦在无声地绷紧。
空气里只剩下风声与水波声,还有她杯中冰块细微的融化声。
时间无声流淌。
许久,简寂忽然放下酒杯。
杯底与玻璃茶几接触,发出轻微的“嗒”一声。
她站起身,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,无声无息,像掠过水面的风,一步步走向泳池边缘那个专注望着水面的男人。
夜风带来她身上清冽的栀子花香,混合着红酒微醺的气息,在微凉的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蛊惑。
她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。
“墨洐释。”她轻声唤道,声音不高,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。
墨洐释身形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滞,缓缓转过身。
月光下,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茫然,随即化为专注的探询,落在她脸上。
没有预兆。
简寂忽然阖上眼帘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。
同时,她伸出手,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手指,精准地攥住了他胸前微敞的衬衫衣领,猛地向下一带!
力道不重,却带着绝对的牵引。
墨洐释猝不及防,被她拽得微微俯身。
下一秒,她踮起脚尖,微凉的、带着红酒醇冽气息的柔软唇瓣,如同月夜悄然绽放的幽昙,轻轻印在了他微启的唇角。
一个极轻的吻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墨洐释脑中轰然巨响,一片空白。
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唇角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
一股强大到足以摧毁所有理智的电流,瞬间从那个微小的接触点炸开!
沿着脊椎疯狂流窜,直冲头顶!
他像一尊被瞬间抽离灵魂的雕像,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彻底停滞,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,震耳欲聋。
唯一失控的,是那只握着酒杯的手。
“哐当——!”
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撕裂寂静!
那只剔透的酒杯,从他完全脱力、麻木的指间滑落,砸在泳池边缘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上,瞬间粉身碎骨!
深红的酒液在惨白的月光下溅开一片惊心动魄的狼藉,随即又汩汩地流入幽蓝的池水中,晕染开一片不断扩散、妖异而暗沉的红色水域,无声地蔓延。
而始作俑者,简寂,却在唇瓣离开他唇角的同时,松开了攥着他衣领的手。
她睁开眼,随意看了眼墨洐释失神的模样,心头腾升起一抹坏心思得逞的顽劣,连带着唇角也勾起一抹极淡邪气又慵懒的弧度。
像完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仪式,她干脆利落地转身,赤足踏过一地狼藉边缘的干净地面,朝着灯火通明的宅子深处走去,没有半分迟疑。
夜风卷起她薄披肩的一角,也送来了那阵愈发清晰浓烈混合酒气的栀子花香,清冽沉醉,带着一种令人心魂失守的诱惑力,丝丝缕缕缠绕在墨洐释僵硬的周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