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衷远的房间没有西厢房的许多花哨,简单的木雕床和一套茶几座椅,只是房间的一面墙上挂满了他从小到大的字画习作,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和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十分大气,背后的大书柜里也有许多的书籍,有些线装书已经纸页泛黄,邵初颜拿起一本小心的翻看,居然是一本竹宣纸制成的《佛教十三经》。邵初颜心下有些唏嘘,这样的书居然就这样随便藏在一个小孩的书柜里,想必赵衷远还从没有翻动过。
赵衷远见邵初颜打量那一柜子的老古董,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这些书都是爸爸给我的,有些书都看不懂。”
邵初颜好笑的看着他,拿起手里的书问:“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么?”
赵衷远瞄了眼标题,笑嘻嘻的开口:“是佛经。”
邵初颜将书轻轻的递到赵衷远的手上,淡淡的说:“这是一本竹宣纸制成的书,从一根毛竹想要变成一本线装书你知道有多不容易么?”
赵衷远好奇的听着。
“竹子要采当年生的嫩竹,而且必须在每年的小满时节开采,所谓‘一青二白’是指篾青用来做毛边纸,篾白才能做宣纸。另外,用于宣纸制造的水必须水质清澈。‘天下佳山水,古今推富春’,在富阳就有‘半是人工半是水’的说法。每一张宣纸的制作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,以保证纸浆在腐烂过程中的质量。所以,一本用竹宣纸制成的线装书至少可保存500年以上。”
赵衷远不禁咋舌,翻看起手中的书来:“500年?那这本书得多少岁了?”
邵初颜笑着答道:“肯定比爷爷的爷爷年纪大。”
赵衷远轻轻的把书放在书桌上。然后咧着嘴对邵初颜说:“姐,你帮我看看新摹的字怎么样?”
说着立刻从书柜里抽出一个卷轴,打开来,是临摹的一贴欧阳询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其中的“始以武功壹海内,终以文德怀远人”一句。邵初颜接过宣纸轻轻的铺在书桌上,用镇纸将边沿压住,仔细的端看,这幅字用笔方整,字画的安排紧凑,匀称,间架开阔稳健。但落笔间对于掌握欧体那股方整中见险绝的气势还嫌不足,带着稚气。赵衷远的摹贴字形修长,行笔稳定,划末虽然有重收,但笔至划尾不够稳。不过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来说,这种程度的楷书已经远超于同龄的其他人了,看来应该是赵衷远的得意之作,再看看墨迹,已经干燥,绝对不是所谓的新近临摹之作,不觉脸上便露出了笑意:“不错,水平很高呀!得奖了吗?”
赵衷远见被揭穿,也不尴尬,反而得意的笑道:“嗯,拿了个金奖。”
邵初颜有些好笑的把字卷好,递给他,让他放回原位。
忽然看到柜子里面有一张很多褶皱的旧画片,她抽出来一看,居然是一张“全家福”:歪歪扭扭的四个人,一个蓝色的大高个留着胡子,牵着一个红色有辫子的大高个的手,然后两个大个各自牵着一个小个子,一个是短发的灰色小个子,一个是长发的黄色小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