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场右侧突然传来铁器坠地的脆响,一个年轻学员的长枪脱了手,枪尖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弧线。灵芝没有看他,只是从台阶上走下来,一步步穿过人群。她的靴底碾过一片枯叶,发出细微的碎裂声,却让所有嘈杂都瞬间静止。走到队伍中段时,她停在一个戴眼镜的少女面前,对方怀里正抱着一摞草药包,其中几包渗出深绿的汁液——那是止血用的龙血草,是少女连夜从后山峭壁上采来的。
“艾拉的父亲,是去年在护送难民时被十字会的弩箭射穿喉咙的。”灵芝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当时他怀里还揣着给女儿买的蜜饯,直到尸体被发现时,那纸包还紧紧攥在手里。”名叫艾拉的少女突然哽咽起来,泪水砸在草药包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她身边的男学员默默递过手帕,那是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,此刻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,像是在说“别哭,我们都在”。
灵芝继续往前走,停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。喷泉早已干涸,池底的青苔里嵌着许多细小的金属碎片——那是十年前十字会的火箭落在这里留下的。“他们说我们研究草药是亵渎神明,却在瘟疫爆发时抢走我们熬制的汤药;他们说我们收留孤儿是违背教义,却把无家可归的孩子卖给黑市;他们说十字代表救赎,却用十字架绞死了成千上万手无寸铁的人。”她弯腰拾起一块锈迹斑斑的箭头,举到月光下,那上面的十字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平,“但明天,我们要让他们知道,十字可以被折断,信仰却不会。”
人群开始躁动,有人拔出剑来,剑尖指向夜空;有人举起盾牌,盾牌上的灵芝纹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灵芝转身登上台阶,展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——那是用十字会总部的建筑图纸改绘的,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每个哨塔、每条密道、每处可以藏身的箭楼。“圣十字会的总部有七道防线,第一道是由三十名银甲卫看守的吊桥,我们的破甲队要在寅时用炸药炸开铁链;第二道是布满陷阱的甬道,草药系的学员已经配好了破解迷药的香囊;第三道……”
她的声音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,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从东门疾驰而入,翻身落马时还紧紧攥着一封染血的信。“院长!”斥候咳着血沫,把信递过来,“十字会的先锋队……已经过了黑水河,他们放火烧了沿途的村庄,说……说要让我们看看不投降的下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