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，云曦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她猛地僵住，连呼吸都停滞了，眼睛死死盯着那面石壁。
火苗再次摇曳，这一次，影子的动作更加清晰。
它缓慢地将一只手臂的轮廓从身体上分离出来，如同墨汁凝聚成形。
那影子的手臂，朝着云曦的方向，慢慢地抬起。
“嗬……”一个沙哑干涩，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，毫无征兆地在她脑中直接响起，冰冷刺骨，“别怕……他们……该死……”
云曦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这不是幻觉。
影子鬼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深浓黑暗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怨恨与恶意。
那股冰冷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。
“谁？！”云曦声音嘶哑变形，在狭窄的空间里带着绝望的回响。
“王家……”对面那一团黑影的声音充满怨毒与冰寒，“王家人……是畜生！村民……都是帮凶！”
突然间，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好几倍，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尖啸，震得云曦耳膜嗡嗡作响。
“那一年……旱灾……赤地千里……全村都要饿死……我们李家……开仓放粮……他们嫌不够……嫌我们留了种子……王家人……伙同那些饿红了眼的畜生……冲进李家大宅……”
影子鬼剧烈地扭动起来，猛地膨胀、拉伸，边缘变得模糊不清，自带无尽的痛苦和疯狂，仿佛有无数的脸在无声地哭嚎。
“活活打死啊！全家一百零三口！上至八十老母，下至襁褓婴儿……一个都没放过！血……流成了河……”
“为什么……王家……”云曦艰难地挤出声音，牙齿格格作响，身体本能地向后缩，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岩石，退无可退，“他们……凭什么……”
“凭什么？”影子鬼的轮廓猛地一凝，那团黑暗仿佛化作一张无声狞笑的脸孔，“就凭王家……攀上了武当山的妖道！”
“献祭！”它尖锐地嘶吼，“他们把李家一百多口人的尸体……还有生魂……当作祭品！献给了那些披着道袍的魔鬼。换来了什么？哈哈哈哈哈……换来了几天几夜的暴雨，换来了田里的庄稼疯长！王家……踩着李家的尸骨和冤魂，成了这村子新的主子！而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……被武当山的邪法……活活炼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。只能……靠吞食影子活着！人被吞掉影子……人就死了，成了外面那些行尸走肉。”
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云曦的脑海。
矿洞的塌方、矿工的惨死、这如潮的尸鬼……一切的源头，竟是如此血腥残酷的背叛与献祭。
王家、武当派……这两个名字带来的寒意，比这矿洞最深处的阴冷更甚。
那些符咒，哪里是镇压邪祟？分明是禁锢这滔天冤魂的锁链。
“武当派……怎么炼的你们？”云曦死死盯着那团扭曲蠕动的黑暗，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“炼？”影子鬼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啸，那声音不再是响在脑中，而是化作撕裂空气的冲击波。
“轰隆！”
整个矿洞，不，是整个山体都剧烈地摇晃起来。
头顶的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大块大块的碎石和泥土如同暴雨般砸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