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清晨,辛勤的农人早起耕作,以感激之心祈盼再度蒙赐大地的恩情。
弯弯河流远去,寻常阡陌淡出视野。别离故土之时,不禁泪落成串,淌湿衫襟。我以为离开了家乡,就再也看不到那样亲切的田野和辛劳耕作的身影。不料到了清洲乡下,依然处处可见如此眼熟的光景。
无论清洲或信州的田间,处处可见耕耘的人影。在甲州,我常看见山民老早就赶牛上山,还有些人背着筐篓,携农具到山上去种稻,称为山米。
胜赖通常起得很早,漱洗完毕,用过早膳,就沏一壶清茶,端坐几案后边,翻开书卷摆在桌上,然后发呆。这位统御甲州、信州、甚至一度还有东海之域的“当主”久久地出神,怔坐到午饭时候,倘如没什么事情,他吃过饭就去午休了。午后,他出现在“风林火山”旗印挂幅下,静聆惠林寺客居的明朝僧人诵经,神游物外,直到天黑。
同样起得很早的还有九州的大当家义久,在庭院内打完养气之拳后,他轻衫缓带,用过早茶就去盘膝寂坐,一个人静静地闭门吐纳。他兄弟义弘睡醒后就开始忙碌到天黑,深夜还亲笔写了些记述,随后入寐。次日如此循环。九州征讨前后,我曾经在他家住过一阵子,深深体会到他们家的循环规律。他的家臣桂忠诠、许仪后、颖娃怕我感到无聊,还交替前来陪我去义久他们家的祖庙秦氏宗祠那边玩耍,看各种表演。
年轻的“西部霸主”辉元一大早就起来扮成羽扇纶巾的样子,没打仗时他就朗诵孔明的“出师表”,或者拿出一只乌龟摆在桌上,点香披氅,修炼呼风唤雨之术。每当乌龟悄悄爬开,就打断了他的修真。我在这位少年霸主身边的时候,会及时伸手帮他摁住那只逃跑的乌龟,重新摆好龟在卦象图案里的位置。有时没留神,乌龟偷偷爬走,却钻进了安国寺惠琼的僧袍下。惠琼犹如入定的高僧,任凭乌龟在僧袍内到处乱爬,不为所动。关原战败后他被捕缚斩首示众,依然不为所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