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门再次被推开。
这一次,走进来的是石云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练功服,身形挺拔如松,只是眉宇间那抹淡淡的青色云纹,以及眼神深处偶尔掠过的异芒,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特异气质。
当石云的目光落在齐动础身上时,审讯室内原本就压抑的空气,瞬间凝固到了冰点。
齐动础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视线与石云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眸子撞在一起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石云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这个男人,曾是他童年记忆中模糊而高大的背影,是他少年时期咬牙切齿要超越的“仇敌”,是他一度以为会亲手埋葬的“罪魁”。
如今,他穿着囚服,形容枯槁,满脸的悔恨与痛苦,像一头被困在囚笼中的受伤孤狼。
石云的心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齐动础身上散发出的绝望、愧疚、以及那份深埋在心底,却汹涌澎湃的……父爱。
是的,父爱。
那是一种他从未如此清晰感受过的,带着血与火的灼痛,带着利刃般锋锐的自责的复杂情感。
“你……”石云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,发不出声音。
齐动础的嘴唇哆嗦着,他挣扎着想要从铁椅上站起来,却被手铐牢牢地锁住。
“云儿……”
一声沙哑的,带着无尽哽咽的呼唤,从齐动础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。
这两个字,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石云的心头。
他有多久,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?
十年?还是更久?
记忆中,这个称呼只属于那个名为石洪川的男人,那个在他幼年时,会把他高高举过头顶,会教他扎马步,会用粗糙的手掌抚摸他额头的父亲。
而不是眼前这个,双手沾满鲜血,以“齐动础”之名,在黑暗中行走了十几年的男人。
石云的眼眶,瞬间红了。
他强忍着汹涌的情绪,一步一步,缓缓地走到齐动础面前。
两人之间,只隔着一张冰冷的审讯桌。
“为什么?”石云的声音,带着压抑的颤抖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,“为什么要那样做?为什么……要骗我这么久?”
齐动础猛地低下头,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,声音嘶哑,充满了绝望,“云儿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对不起你母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