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。
浓稠如墨。
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，张开了它那足以吞噬天地间一切光明的血盆大口。
天来集团那座位于市郊、如同钢铁堡垒般戒备森严的秘密据点，便如同一颗毒瘤，深深扎根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。
它静静地蛰伏着。
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腥与罪恶气息。
仿佛是人间与地狱的交界。
这里，是凌天来手中最肮脏、最见不得光的炼狱。
是无数罪恶的滋生地。
也是无数冤魂的埋骨所。
此刻，地下三层，一间泛着冰冷刺骨金属光泽的审讯室内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。
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。
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。
周亮被粗暴地捆绑在特制的刑讯椅上。
冰冷的金属镣铐深深嵌入他的皮肉，磨出道道血痕。
他浑身布满了狰狞交错的伤痕。
新的叠着旧的。
旧的又添了新的。
层层叠叠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。
鞭痕、烙印、利器划伤……
触目惊心。
仿佛一件被肆意蹂躏破坏的艺术品。
嘴角不断溢出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色鲜血。
顺着他苍白的下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绽开一朵朵妖异的血花。
他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胸膛的起伏几不可见。
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熄灭。
显然，他遭受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，甚至连听闻都会不寒而栗的非人酷刑。
齐动础负手而立。
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。
静静地站在周亮面前。
他身上那件纤尘不染的黑色中山装，与周围血腥狼藉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更显其深不可测。
那双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睛，如同两潭幽深死寂的寒潭。
又似最冰冷的毒蛇。
死死锁定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周亮。
“周亮，你的那些小聪明，到此为止了。”
齐动础的声音平淡如水。
不带一丝一毫的波澜。
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深处的刺骨寒意。
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冰锥。
狠狠扎入周亮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。
“凌董的耐心，是有限度的。”
“而我的手段，是无限的。”
周亮艰难地抬起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