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青的血,依旧是滚烫的。
那股灼人的温度,仿佛烙铁般,深深烙印在石云的指尖。
残存在他的每一个毛孔里。
每一次呼吸,都能闻到那股铁锈味的腥甜。
每一次闭眼,都能感受到那份粘稠。
那几乎要将他灵魂焚穿的炙热与刺痛,像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攥住他的心脏,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撕裂感。
剧痛,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风,在黄河岸边呜咽。
刺骨的寒意,野蛮地灌入石家老宅斑驳的厅堂。
穿过破旧的窗棂,卷起地上积压的枯叶与尘埃。
烛火剧烈摇曳,在墙壁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。
将一张张悲戚的脸庞,映照得明灭不定。
厅堂中央,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每一个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祖父石老头佝偻着身子。
一夜之间,他那原本就布满沟壑的面容,又添了几道深邃的纹路。
仿佛被岁月无情地抽走了十年阳寿。
他的身影在跳动的烛光下,显得格外萧索、沉重。
像一座风化已久的石像,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秘密。
老人枯槁的手,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缓缓伸向一个积满厚灰的旧木箱。
那木箱边缘磨损,表面粗糙,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,一股陈旧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仿佛尘封了无数往事。
石老头将手探入箱底,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与纸张之下。
无比郑重地,取出了一本更为古旧的日记。
那本牛皮封面,已被漫长时光磨损得看不出本色,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褐色。
书页边缘卷曲,泛着深沉凝重的暗黄。
仿佛被血色浸染过一般。
它没有丝毫的华丽,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厚重感。
承载了一个时代的记忆,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石老头没有说话。
只是将日记轻轻放在石云面前。
他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睛,静静地看着石云。
里面有痛惜,有深埋的期许,更有某种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石云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本厚重的日记。
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。
他缓缓翻开那沉重的扉页。
一股浓郁的墨香与血腥味交织的气息,瞬间扑鼻而来。
一行以血与墨凝结的字迹,刚劲决绝,如同刀刻斧凿。
瞬间攫住了石云的全部心神——
“国破家亡时,无分文武,皆当以命相搏!”
每一个字,都散发着铁与血的冰冷气息。
仿佛能听到战场的厮杀声。
每一个笔画,都深深刻入纸张,力透纸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