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,清淡月光透过纸糊的木窗照进来,油灯的火星在床头轻晃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纸上,忽明忽暗。
盛苒手上还抱着被凌瑞掀在地上的锦被,却因他的这副模样惊得一时忘了动作。
凌瑞四仰八叉地躺在床,原本死死搂着那只装了清酒的陶罐在怀,一察觉她的靠近,就扔了陶罐,牢牢握住盛苒的手。
那头漂亮的金发乱糟糟地铺在床铺上,沾了些酒液,像团被雨水打湿的花。
眼睫毛也是,被泪水弄得湿漉漉,如同披着晨露的草,乱糟糟挂在他狭长而深邃的凤眼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,混着他身上惯有的气味,竟奇异地不呛人。
盛苒小心翼翼地蹲下身,凑在他床边瞧,恍然记起,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凌瑞哭。
上次也是在北宁城,也是在这间客栈,凌瑞发了疯似的鼓励她开口说话,抱着脑袋痛苦不堪,嘴里反复念叨,“听不见了,真的一句也听不见了!”
盛苒至今还不明白,他那时挂在口中听不见的到底是什么。
她不本来就是个哑巴么,说不出话岂不是很正常,他又不是第一回知道这个事儿。
也正是因为没办法开口,什么都问不出来,当时的盛苒没有探究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