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檀栖在门外驻足，如果忽略掉她略微紧绷的背脊，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只是宴会上无关紧要的装饰。
她身后，陆莘的动作比思维更快，在“玫瑰庄园”扣动扳机的前一秒，她像一道疾风掠过黎檀栖身侧，手肘精准撞向对方持枪的手腕。
枪“哐当”落地的瞬间，陆莘反手扣住她的肩胛骨，膝盖顶住后腰，只听一声闷哼，就已经把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，层层叠叠的纱裙彻底拧成一团乱麻。
黎檀栖弯腰拾起地上的枪，指尖摩挲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时，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。
三年前在北美被人用枪抵住太阳穴的触感，像细密的针突然扎进神经。
她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，将枪递给地面上还剩着半条命的保安：“一同交给警察。”
“你是黎檀栖？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这个臭虫！克林特家族就是因为你才被驱逐出西欧！”
闻言，黎檀栖只是歪着脑袋，温柔一笑，“这样呀，我送你去海外和他们团聚。”
母族已经被驱逐，还不知隐忍收敛，上门挑衅。
如果克林特家族培育出来的都是这样的后代，那落得如今的下场，也是意料之中。
怨不得任何人。
之前她听妮娅说，克林特家族有意让艾萨克斯继承家族，她还觉得几分不可思议，毕竟在黎檀栖眼中，继承人向来是能者居之。
现在看来，是矮子里面拔高个，实在拿不出手了。
陆莘松开手，“玫瑰庄园”瘫在地上，妆容糊成一片，一听到她要把自己也送走，她瞬间再没了刚才哭闹的气焰，“母亲不会同意的！我是马列家族的人！”
“你在妮娅订婚宴上闹这一出，她会留下你吗？”
黎檀栖转身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，酒红色礼服的露背弧线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不过是拂过裙角的海风。
“带路吧，”她对侍应生说，语气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如何。
“妮娅还真是不把你利用透不罢休，”陆莘跟在黎檀栖身后，忍不住感叹一句。
游玩的路线都是妮娅规划的，全程真的保密吗？
她当初是真的失察才让艾萨克斯保留下照片的吗？
凭借她的能力这些小事真的很难办到吗？
这里面究竟参杂了多少妮娅在背后的推波助澜、算计人心，她们尚且不提。
现在又想借黎檀栖的手，处理掉克林特家族留在西欧的最后一份血脉。
“阿莘，钓大鱼的时候，总是需要我们付出点力气和鱼饵的。”
陆莘愣了瞬，一时没懂她话里有话的深层意思。
难道她们还能有下一步动作？
休息室的门关上时，黎檀栖才褪下所有从容，靠在门后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礼服后背的肌肤贴着冰凉的门板，刚才被勾起的记忆正一点点涌上来。
三年前的枪声还回荡在耳边，那一刻的夜盲就像是一层保护罩将她和浓重血腥的场合隔开。
也幸得后来，在暗色走廊遇到那位肯在混乱之中护她一下的陌生人。
否则，还不知道身上要多出几个窟窿。
之前她一直回忆不起那段模糊的记忆，还是两个月前才在梦里想起来的。
黎檀栖琢磨了会儿，才给还在画展参观的贺潼玥发了条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