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怎么的,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,赶紧别过脸去。公交车已经缓缓启动,带起一阵微风,吹散了她脸上莫名的热度。
季延礼拎着饭盒,目送公交车远去消失,抬手按了按眉心。理智告诉他,不该和这个姑娘走得太近,虽然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,但军人的身份摆在那里,有些麻烦能免则免。
他摇了摇头,转身要走,却脚步一顿,眉头微微蹙起,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。
但转念一想,问了又能怎样?家里老人对那个包办婚姻的未婚妻满意得不得了,这次偶遇不过是个插曲。
公交早已开走,马路尘土飞扬。
男人转身走向吉普车,外套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。
树上的知了还在叫,仿佛在笑话这场无疾而终的邂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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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家小院。
晚餐桌上,程康年夹了块红烧肉放进贝米碗里,脸上难得带着笑:“今天表现不错,季家老两口挺喜欢你。季家小子再倔,也拗不过老人家,你多去走动走动。”
说着,他又补充:“季老太太开口让你跟着去军区慰问,你就跟着去,早点跟季家小子见个面。”
贝米乖巧点头,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今天忘了找季奶奶看男主照片了,也不知道那个所谓“未婚夫”到底长什么样。
正琢磨着,忽然听见李英放下筷子:“贝米,你那手点心跟谁学的?我记得乡下不兴坐奶油小方这些洋玩意儿。”
她眼睛盯着贝米,像要看穿什么似的。
贝米夹菜的手一顿,很快又恢复自然:“乡下奶奶教的,她年轻时在城里大户人家帮过工。”
说完,她故意转向程康年,“爸,小莹去文工团排练了?”
“嗯,下周汇演。”李英不等丈夫回答,却硬生生把话题拽了回来,“你们村倒是时髦,连西点都会做。”
语气带着刺,像在审犯人。
贝米还真有点头大,忘了这年头西点在农村确实稀罕,正想着怎么圆,程康年已经接话:“她娘当年手也巧,会裁衣裳会做点心,孩子随娘有什么稀奇?”
这话像捅了马蜂窝,李英脸色顿时难看极了,碗筷碰得叮当响。
贝米偷瞄她一眼,这继母的醋劲儿可真大。
“老程,”李英强扯出笑,“现在不是提倡干部家属要提升文化水平嘛,反正高考恢复了,要不要送贝米去学校补补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