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宋晚柠要的是清清楚楚,干干净净的交易。
这堆东西再埋汰,她花钱买,那就是她凭本事换来的,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。
师傅被她这坚决的态度弄得有点懵,看着那几张零碎票子,心里飞快盘算。
要钱吧,这东西确实不值钱,说出去自己都嫌寒碜。
不要钱吧,这女同志又倔得很。
想了想后,他搓了搓油乎乎的手,眼珠子转了转,试探着说:“嗨,同志你太较真了,这么着,你随便给点,意思意思得了,就当……就当帮我清理垃圾了,你看这一毛钱,行不?”
他指了指宋晚柠手里那张最大面值的毛票。
“不够。”宋晚柠摇摇头,目光扫过那堆东西,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估价。
猪板油,炼出来就是上好的荤油,炒菜香得很。
猪肠子,收拾干净了能做灌肠,味道比肉也不差。
猪血,凝固了就是血豆腐,也是荤腥……
这些在物资匮乏的年月,都是能顶大用的好东西。
一毛钱也太便宜了,便宜得让人起疑,也便宜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占了不该占的便宜。
她宁愿多花点,买个心安理得。
她又加了一张两毛的票子,一起递过去:“三毛。您看行不行?”
师傅看着那三毛钱,眼睛都亮了不少。
三毛钱,够他买大半包好东西了。
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。
他似乎生怕宋晚柠反悔,一把抓过那三毛钱,攥在手心,脸上的笑容快要溢出来,连声道:“行,行,太行了,同志你真是爽快人,讲究。”
他忙不迭地朝肉摊后面连着的小隔间里喊道:“翠芬,翠芬,快出来,来活儿了!”
他的话音刚落,一个围着油腻围裙,身材敦实的中年妇女应声掀开帘子出来,脸上带着疑惑:“干啥呢?吵吵嚷嚷的?”
“快快快,”师傅指着角落里那堆下水,“这位同志花钱买了,你赶紧给拾掇拾掇,弄干净点利索点。”
他语气急切,带着捡了大便宜的兴奋。
老板娘翠芬顺着丈夫指的方向一看,又看了看站在案板前,衣着朴素但眼神清亮的宋晚柠,脸上也露出了和丈夫如出一辙的表情。
她没多问,只利落地应了一声,“哎,好嘞。”
接着,她转身就进了里间,很快端出一个大号的旧木盆,又提了半桶水出来。
翠芬显然是个熟手,动作麻利得惊人。
她先把那几挂长长的猪肠子拖出来,用一根筷子利落地翻了个面,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。
肠壁上附着的污物和脂肪被水流大力冲刷下来。
她用粗糙的手指在滑腻的肠壁上用力搓洗,指甲刮过肠衣,发出细微的刺啦声。
洗过的肠子被盘起来,放在一边沥水,颜色立刻从污浊变得粉白。
接着是那几块发黄的猪板油。
翠芬拿起一把小刀,动作飞快地剔除上面粘连的颜色发暗的筋膜和淋巴。
她手劲很大,几下就把板油处理得干净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