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由分说,亲自给李玉琴拉开了刚才那条长板凳,还用袖子使劲地在上面来回擦了好几下。
“快坐,快坐!刚才都是误会,是我们思想觉悟不够,没有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!”
说着,他又一阵风似的刮到自己的办公桌前,拿起那个搪瓷缸子,涮了又涮,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,双手捧着,送到了李玉琴的面前。
“大姐,喝口水,润润嗓子。”
“你啊,就好好跟我们说说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这态度,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。
小蔡站在一旁,看着自家主任这副谄媚的样子,下巴都快惊掉了,但心里却只有庆幸。
幸好,幸好把人给请回来了。
李玉琴端起茶杯,吹了吹上面的热气,却没有喝。
她只是把杯子放在了板凳上,抬起眼,平静地看着陈主任。
“我爹妈,从小就重男轻女,”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,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:“我底下,有三个弟弟。”
“可以说,这三个弟弟,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,我结了婚,我男人乔明远,是个军人,他的工资、津贴,大半也都填了我娘家那个无底洞。”
陈主任和小蔡静静地听着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现在,我男人因伤退役了。”
“国家看他为国立过功、流过血,给他安置了一套房子,安排了一个邮局的工作,还给了一笔不菲的安家费。”
李玉琴说到这里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我那三个好弟弟,就像是闻着血腥味的狼,全都扑上来了。”
“他们要分房子,要抢工作,要把我男人拿命换来的安家费,全都刮走。”
“我不愿意,我妈就觉得我疯了,中了邪,被不干净的东西迷了心窍。”
“所以,她三番五次跑到我家里来闹,今天更是变本加厉,直接花钱雇了神婆,当着街坊邻居的面,往我身上泼黑狗血,说要给我驱邪。”
话音落下,办公室里一片死寂。
小蔡是个年轻人,二十出头,正是热血方刚的时候。
他听完,气得脸都涨红了,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大腿上。
“我操!”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“这他妈还是人吗?!吸血鬼都没这么狠的!”
陈主任的眉头,也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,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“简直是胡闹!”他沉声说道。
“你爸妈这做法,也太过分了!还有你那三个弟弟,也真是够不要脸的!”
“这都成年了,我估摸着孩子都不小了吧?怎么还跟个水蛭似的,死死地趴在姐姐身上吸血!”
李玉琴的脸上,终于有了一丝波动,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