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未散,林间那三道气息如钉入地底的铁桩,纹丝不动。洞口的光幕在铃铛的震颤中微微荡漾,像一层被风撩动的水膜,却始终未破。王沐阳的手仍高举着铃铛,掌心与金属贴合处传来持续不断的灼热,仿佛那股阴寒之气正隔着百丈距离,与铃身深处某种沉睡之力悄然角力。
他没有放下手。
青气自丹田涌起,顺着经脉流转至掌心,一圈圈注入铃身。金纹的明灭逐渐与他的呼吸同步,每一次起伏,都带动阵法边缘的符石泛起一圈微光涟漪。这不再是被动的预警,而是将铃铛的感应转化为阵法能源的尝试——以敌意为引,反哺防御。
“频率不对。”李欣烨蹲在核心符石旁,指尖轻点石面,感受着灵流的波动,“青气太急,符阵跟不上。”
王沐阳闭目,调整呼吸。他不再强行输出,而是让青气如溪流般缓缓渗出,与金纹的震颤共振。一息、两息……第三息时,李欣烨忽然抬头:“现在!分三段推入!”
他猛然睁眼,掌心青气骤然分段爆发,如潮水三叠,一波接一波撞入符石。光幕剧烈一震,随即凝实,原本稀薄的边缘变得厚重如琉璃,整座阵法仿佛被重新唤醒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成功了。
可就在最后一股能量注入的刹那,王沐阳掌心一痛,一道细小的裂口自虎口蔓延至掌根,鲜血渗出。他未及反应,青气已本能地裹住血珠,悬于掌心。一滴血却在符石接触的瞬间滑落,无声渗入石面,留下一道极细的暗红纹路,转瞬隐没。
他没看见。李欣烨看见了,却未出声。
“第一道防线闭环完成。”她站起身,拍去衣角尘土,“接下来,是预警。”
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七枚晶石,每一枚都刻有细密的云纹,是云裳门特制的“静默灵眼”。她将晶石按北斗之位埋入洞外十丈内的岩缝中,每枚晶石下方垫上一层薄薄的符纸残片——那是从《青墟遗录》中拓印下来的“匿息纹”,能屏蔽灵力外泄。
“魔修能反制灵识探查,是因为他们的侦测手段依赖连续波段。”她一边布设,一边低语,“只要我们不持续释放信号,就能避开他们的感知网。”
王沐阳点头:“所以,间歇性扫频?”
“对。”她将最后一枚晶石嵌入洞口左侧的石笋底部,双手结印,灵力注入地面。七枚晶石同时亮起微不可察的青光,随即熄灭。三息后,又是一闪,如同呼吸。
“每隔三息一次,每次持续半息。”李欣烨道,“范围覆盖百丈,死角不足三丈。他们若再靠近,灵眼会将波动传回主阵,由我解析。”
王沐阳望向洞外。雾依旧厚重,但此刻,他已不再只是被动等待。阵法在运转,灵眼在呼吸,整个洞窟成了一个蛰伏的猎手,静待猎物踏入雷区。
“黄文杰。”他转身。
黄文杰正坐在内洞口,手中翻动着一叠应急符纸。听到声音,他抬头,眼神清明,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