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选料、下料,到开榫、凿卯,再到最后的拼接、打磨。
每一个环节的意义,每一道工序的诀窍,他都豁然开朗。
这已经不是死记硬背的知识,而是仿佛他自己亲手练了成百上千次后,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
一级木工,虽然只是堪堪入门。
但这就意味着,他已经从一个纯粹的外行,变成了一个真正懂得这门手艺的学徒。
周逸尘心里暗自高兴。
一级木工已经够用了,反正他又不打算靠这个吃饭。
对他来说,医术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木工只是锦上添花。
眼看天色渐晚,西边的山头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霞光。
周逸尘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木屑,站起身。
“王师傅,小军哥,天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。”
王木匠从一堆刨花中抬起头,放下手中的凿子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那眼神里,是藏不住的欣赏和几分惋惜。
“行,路上滑,走慢点。”
周逸尘应了一声,转身走出了王木匠家的院子。
寒风迎面吹来,带着雪后特有的凛冽,却让他混沌了一下午的脑袋清醒了不少。
回去的路上,他远远就看到前面有几个身影。
是几个女同志,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,在雪地里走得踉踉跄跄,深一脚浅一脚。
他眼神好,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是王静、刘丽那几个刚分到五队的女知青。
看样子,是去公社供销社大采购了。
她们走得很吃力,其中一个瘦弱些的女孩脚下一滑,险些摔倒,幸好被旁边的同伴及时扶住,引来一阵小小的惊呼。
周逸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。
“几位同志,刚从公社回来啊?”
他走到几人跟前,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,声音沉稳,在这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几个女知青正累得香汗淋漓,猛地听到声音,都吓了一跳。
等看清来人是周逸尘时,她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。
紧接着,脸上便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惊喜。
是周医生!
“周……周医生,”刚才险些摔倒的王静喘着气,脸蛋冻得通红,开口还有些结巴,“是你啊。”
她们的狼狈,周逸尘尽收眼底。
几个姑娘的棉衣都被汗浸湿了,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呼出的白气又急又促,显然是累得不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