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烛火通明。范建端坐书案后,手里捧着一卷书,似乎看得很专注,但罗彬进来时,他翻书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罗彬走到书案前,规矩地施了一礼:“父亲。”
“嗯。”
范建头也没抬,淡淡应了一声。
“请父亲让思辙起来吧。”罗彬开门见山。
“为何?”范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罗彬无奈地叹了口气:
“您是在怀疑,今日食为仙门前,郭保坤和李弘成的出现,是思辙有意引来的?”
范建终于放下了书卷,目光锐利地看向罗彬:
“你第一天进京,出门吃顿饭,就‘恰好’遇上郭保坤当街发难,污你才名。紧接着李弘成‘恰好’路过解围,邀你参加明日诗会。
在外人看来,你与郭保坤代表的太子交恶,应下李弘成代表的二皇子邀约,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你范闲,甫一入京,就旗帜鲜明地站到了二皇子那边!”
罗彬平静地点点头:
“从表面看,确实容易引人误会。”
“仅仅是误会?”
范建声音微沉,“你自己也说了,他们是冲着你来的!如此精准的堵截,若无人通风报信,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难道是神仙?这顿饭是范思辙请的!地点是他选的!时间是他定的!”
“父亲,”
罗彬语气笃定,
“这与思辙无关。以太子和二皇子在京都经营多年的情报网,别说探知我去哪儿吃饭,就是我吃了什么菜,吃了几口,他们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思辙,还没那个本事,也没那个必要去当这个信使。”
范建盯着罗彬的眼睛,带着审视:
“你才见他几次?就这么笃定他的人品?”
罗彬笑了笑,笑容坦荡:
“我不是相信他,父亲。我是相信柳姨娘。”
门外的柳如玉心头猛地一跳。
“柳姨娘对我如何,您看在眼里。她待我如亲子,这份真心做不得假。”
罗彬的声音清晰而有力,
“她是您的妻子,是思辙的母亲。一个能为了您甘愿放下身段、嫁入范府做小的国公之女,她的儿子,骨子里流着她的血,承继着她的品性。柳姨娘教导出来的孩子,绝做不出这等吃里扒外、构陷兄长之事!”
他顿了顿,看着范建的眼睛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:
“至于儋州那次刺杀……”
范建眼神一凝,刚要开口,罗彬却直接打断:
“我知道您想说什么。那件事,也绝非姨娘所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