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阳交泰,四时轮转,转眼五载春秋倏忽而过。
在月璃宫与云霞宗的默许之下,王家顺理成章地将百峒北境纳入辖域,依山川形便,划分为四县三十二乡,每处要地皆选派族中修士驻守,开坛讲道,教化山民。
数年间,驿道通达、法阵相连,昔日蛮荒之地渐被涤荡一新,灵气流转间,已隐隐有文明开化之象。
族中又自旧辖三县迁徙无田佃户南下垦荒,分发灵稻种籽,布下灌溉法阵,新辟之田得灵气滋养,连岁丰登。
往日瘴疠横行之地,而今村落栉比、阡陌纵横,炊烟起处,童稚诵经声琅琅相闻,山民皆颂王家仁德。
揽月峰周遭亦不复往日清寂。自前任家主王瑾佑远赴泾西、数年未归,主脉四支纷纷择灵秀之地,倚山筑府、劈石建院。
青瓦白墙错落有致,飞檐斗拱隐现云中,晨昏之际常见修士御剑往来,灵光划空,恍若星雨。
唯有峰顶宗祠更是被重重阵法笼罩,由家中长辈王璟颜常年坐镇,除家主王承曦与族正王承俐可持令牌入内外,其余族人皆不得逾雷池半步,唯有每年冬至祭祖之时,方可遥望峰顶那道直冲霄汉的月色光柱。
是日,揽月峰上阵光流转,宗祠内香烟缭绕,王璟颜正闭目跌坐,忽见阵外月华凝径,一道清瘦身影踏光而至。
王璟颜蓦然蹙眉,神识微动与之相触,觉察那缕熟悉气息,心下不由一漾,低声唤道:
“可是三弟?”
乍看之下,王瑾佑风姿如旧,剑眉星目,不减当年,惟眉宇间添了几分沧桑,周身气韵亦愈发深沉。
他驾着法剑落在峰顶空处,顾不得收回飞剑,便匆匆行了几步,与起身相迎的王璟颜重重相拥,旋即各自落座。
王瑾佑望着王璟颜熟稔地斟茶洗盏,与记忆中那副生疏模样相去甚远,不由会心一笑,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,轻声道:
“几年不见,二哥的茶艺倒是精进不少。”
王璟颜摇了摇头,将沏好的茶汤推至对方面前,无奈叹道:
“眼下百峒三县初定,族中子弟渐能任事,诸多庶务已不需我操心,长守宗祠清修,颇觉寂寥,闲来无事,方才习得这沏茶之艺。”
王瑾佑颔首,接过茶盏细嗅,闭目品味片刻,唇角泛起一丝怀念的笑意,轻声道:
“松冥树年岁愈久,针叶所带松香愈浓,久未尝此,竟有些想念。”
王璟颜淡然一笑,翻手自储物戒中取出族中膳房所制灵食。二人对坐片刻,王瑾佑望身侧云海下的飞檐楼阁,轻声相询道:
“家中这些年来光景若何?”
王璟颜沉吟须臾,缓声道:
“大体平稳,虽偶有坎坷,皆在掌控之中。”
王瑾佑闻言,指节微微收紧,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,沉声道:
“承曦的伤势如何了?”
王璟颜轻轻颔首,为他续上热茶:
“丹药一直未曾间断,只是那逆脉反噬之伤,终究损了根本,能保住修为已属万幸,他如今性子沉静了许多,终日在那听竹轩中不是打坐便是教导御晟,倒颇有几分你当年的风范。”
“如此便好……”
王瑾佑点点头,沉默片刻,又抬眼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