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当看到生死不明的厉野躺在病床上。他的呼吸微弱,唇角干裂的憔悴模样,安以南不得不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。
她要接受一个随时随地有可能要牺牲的丈夫。
小满月也要接受自己会在某一天失去爸爸。
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。
蒋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。
安以南恍惚地握住厉野的手,望着他紧闭的双眼,喉咙上方的那道触目惊心伤疤,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拉扯,又用剪刀狠狠地剪断,痛得大脑已经无法思考,说出的话,也变得颠三倒四。
“你要是醒过来,就专业好不好,我现在都当个体户,我可以养你,你就在家照顾小满月,咱们家都要完完整整地在一起。”
安以南的泪水从脸颊滑落,像雨珠、凄凉又悲哀。
她不知道厉野有没有听到。
但是她希望厉野能听到,并且醒来。
可是事与愿违,安以南没等到厉野的苏醒,反倒是等到他的战友。
厉野的战友们有人拄着拐杖,有人胳膊包裹着绷带布,有人脑袋上包扎着绷带布。
他们来到病房,朝着安以南行了一个军礼。
安以南恍惚地望着他们。
他们挤出笑容,可眼神酸涩,眼睛通红,坚定地对她说:“嫂子好!”
那一瞬间,安以南的心像是被钟声撞击在心扉,喉管像是被针线缝住,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之后的几天,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望厉野,还有探望她。
严嫂子和沈娇娇包括宋雅君都来看她。
可安以南没有任何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。
她在想为什么厉野还不行。
在医院的一个星期里,安以南对着躺在病床的厉野絮絮叨叨。
“你要是再不醒来,我就改嫁。”
“你想让小满月喊别人叫爸爸吗?”
“厉野,你说好要回家的,你不能言而无信。”
……
安以南每天用言语刺激着厉野2,可是每次刺激他的同时,最后都会演变成痛苦、压抑的质问。
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,躺在病床,不能睁开眼睛,不能再看她一眼呢?
忽然,病房来了几个探望厉野,比较特殊的人。
他们的级别很高,身边都跟着警卫兵。
安以南擦干眼泪,想要站起来。
可是他们都朝她敬礼。
他们都是上了年纪,战功赫赫的老领导。
如今他们聚在病房里,朝着安以南敬礼,也朝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厉野敬礼。
安以南的眼睛通红。
在这一瞬间,她似乎感受到一种信仰,一种无法言语的精神,冲刷着自己的思想。
也让她恍惚间举起手,朝着他们也行了军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