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听说老磷肥厂停车场的怪事,是在小区楼下的麻将摊儿上。张大爷叼着烟卷,把手里的九筒拍得震天响,唾沫星子溅到对家李婶的新围裙上:“……那地下三层啊,不是我说,现在晚上十一点以后,白给我钱都不去。”
“呸,老张头你又瞎咧咧,”李婶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他的唾沫,“不就个停车场吗?当年磷肥厂效益好的时候,那地下车库停的全是进口车,现在改成公共停车场,能有啥邪乎?”
“进口车?”张大爷嗤笑一声,压低了声音,眼神往四周瞟了瞟,“你知道那地下三层以前是干啥的?磷肥厂早年处理废料的地窖!后来厂子黄了,改停车场,就那三层,挖地基的时候,挖出过好几具没主的骨头架子,说是以前厂子里出事故埋了的,也有人说是……”他没往下说,只是用烟杆敲了敲桌子,“反正从去年开始,就不对劲了。”
不对劲的苗头,最先出现在出租车司机王哥身上。王哥是我们这片儿的老油条,跑夜班出租,凌晨两三点收车,图便宜,总把车停在老磷肥厂的地下停车场。那停车场收费低,又离他租住的小区近,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旧,灯光昏黄,尤其是地下三层,信号不好,手机经常没动静。
出事那天是个雨夜,王哥凌晨两点半把车开进地下三层。据他后来跟他老婆念叨(当然,没念叨完就出事了),说那天一进三层,就觉得特别冷,跟外面的湿热天完全不一样,像是进了冷库。车灯照过去,地上湿漉漉的,反光里都透着股阴气。他停好车,刚想拔钥匙,仪表盘突然就乱闪起来,油量指针像抽风一样忽上忽下,空调“咔哒”一声自己打开了,吹出来的风跟冰碴子似的。
王哥骂了句脏话,以为是线路老化,推开车门想下去看看。他老婆说,他临下车前还往车外瞅了一眼,嘟囔了句:“啥玩意儿,黑黢黢的,跟团烟似的……”
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
他老婆等到天亮没见人,去停车场找,车好好地停在车位上,车门没锁,钥匙插在点火孔里,仪表盘上的灯还在微弱地闪。人呢?整个地下三层翻了个遍,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。报警之后,警察调了监控,监控到王哥停车那一块就雪花乱闪,什么也看不清,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车旁晃了一下,然后王哥就消失了。
这事儿在小区里传了几天,大家都当是离奇失踪,没往邪乎处想,直到第二个出事的人出现——李姐,在附近商场卖衣服,也是图便宜停在那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