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守所的铁窗透着昏黄的光,把王梅和温柔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,空气里飘着挥之不去的霉味。
王梅挪到温柔身边,声音压得低,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热辣:“姐,咱们烂命一条,与其等着别人捏死,不如拉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。”
她抓住温柔冰凉的手,指尖因用力泛白:“你想想,那些勾当,那些恶心的蛆,哪个是干净的?咱们把知道的全抖出来,哪怕换不来活路,也让他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。你还想回那个家,看他卫爱党继续在外头风光继续害人?”
温柔的肩膀抖了抖,眼泪顺着美丽的小脸往下淌,砸在脏兮兮的地面。
她沉默了半晌,突然抬起头,眼里蒙着一层死灰般的决绝:“王梅姐,你说得对,我早就不想活了。这日子,多一天都是煎熬, 我愿意听你的话。”
两个年轻的女人此时心连着心,互相抱在一起取暖。
审讯室,温柔被带进那间刷着白灰的屋子,刚坐下,就看见主审席上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。
那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脸,她——睡过!
老头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,眼皮都没抬:“说说吧,那天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温柔的心 “咚” 地沉到了底,还有什么可说的呢。
她看着外貌忠厚老实的黑老头袖口磨出的毛边, 一副清官模样,突然明白了 —— 王梅的话,从一开始就传不到该听的人耳朵里。
“好好交待,要记住我们的口号——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”
温柔理解,老头说的意思,这话私下这些男人经常说的笑话:坦白从宽,牢底坐穿,抗拒从严,回家过年!
她感觉自己不怕死,想去自杀,可现在,在老头大义凛然的正义审讯下,突然心生畏惧!
勇敢如同阳光下的雪,迅速的化为一摊黑脏的泥水。
她低下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我…… 我那天喝多了,啥也记不清了。就记得吵吵嚷嚷的,然后就被带到这儿了。”
“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?”
温柔只是反复念叨着:“我喝多了,真的啥也不知道……”
她看着墙上 “坦白从宽” 的标语,突然精神失常般笑哈哈短促的笑了三声,又立刻停止,那笑得比哭还难看 —— 原来烂泥里的人,连跳出去的资格都没有。
王梅被押进审讯室时,还在挣扎着扭动,审讯员刚问了句 “包间里的其他人还有谁”,她突然像被点燃的炮仗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咧开嘴疯笑起来。
她像一个勇士挺起了胸膛,这么多天以来,她第一次抛弃羞耻感,为自己发声:“你们以为就这一次?告诉你们,每个月十五号都在这儿聚!李副市长,物资局的老周、税务局的赵科长,还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