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构造体的嗡鸣尚未消散,伊条崇破碎的右眼里,最后映出蝠鲼兽残骸拼成的诡异画面:二十岁的自己站在熔炉前,手中淬毒的星砂正渗入老矿工咽喉的青铜律管——那不是记忆,而是地脉灵网投射的平行残影。蜂巢珊瑚的六边形孔洞吞吐着硫磺雾,他的结晶左臂在幽暗中泛着病态的青光,如同一根活着的青铜柱,每道棱线都流淌着星砂的微光。
贴着滑腻的岩壁潜入洞穴时,活性珊瑚的神经网发出细密的脉动,宛如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。嵌在珊瑚礁里的眼球状晶体齐刷刷转向他,晶体内的星砂纹路如活物般游走,将他的身影分割成无数个闪烁的碎片。腐臭味率先刺破鼻腔,那是混合着硫磺、铁锈与生物组织溃烂的复杂气息,仿佛整个洞穴都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巨型生物。
成百上千具虹膜症患者的尸体嵌在珊瑚礁中,他们的眼球发出诡异的荧光,纹路与珊瑚的神经丝纠缠成网。胸腔被菌丝状的青铜触须贯穿,那些触须并非生物组织,而是星砂与珊瑚共生形成的导电体,干瘪的腹腔里涌动着荧光孢子,每一颗都映照着地脉深处的星图。伊条崇的断刃 “胧月切” 刚触到岩壁,整片珊瑚礁突然收缩,六边形孔洞同时喷出酸蚀黏液,在地面上炸开滋滋作响的白烟。
“第七矿区...” 他瞥见某具尸体腰间的青铜腰牌,虹膜纹路突然灼痛 —— 三日前,他曾亲手将这支矿工队伍护送出地脉裂隙。尸体的手指诡异地抽搐,关节处的星砂结晶在微光中闪烁,仿佛在重复铸造光刃的古老手势。那些曾被他视为普通矿工的人,此刻却成了地脉实验的活祭品,脊椎处嵌着的微型律管仍在渗出星砂残片。
暗红的神经触须从头顶袭来时,胧月切已斩出七道光弧。被切断的触须断面迸发高频尖啸,如同金属摩擦的声响,喷溅的荧光液在空中凝成复杂的能量投影,而非胚胎形状。伊条崇后撤的脚跟突然陷入柔软,某具半融化的尸体正用骨爪扣住他的脚踝,皮肤下的星砂脉络清晰可见,溃烂的眼球里旋转着地脉灵网的节点图。
“别让祂苏醒!” 尸体的喉管振动着不属于人类的低频,声音像是从青铜管道深处传来,“共生网... 在吞噬所有伊条崇的记忆...” 话语未落,尸体的头颅突然崩解,化作星砂融入珊瑚礁,只留下腰间的青铜腰牌,上面刻着 “丁未七五四?丙组” 的编号,正是他七日前亲手发放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