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,学堂用地,必须名正言顺。
她的封地范围虽在城西,但具体营建学堂,仍需新昌县衙出具正式的文书,走个明路。
到时候,找常县令要个批地的文书就是了。
窗外,寒风呼啸。
书房内,灯火跳跃。
……
晨光初露,却似惊雷炸响在流民堆里。
四千流民被刺眼的阳光从睡梦中狠狠拽醒,一个个茫然四顾,仿佛昨夜那碗热粥和片刻安稳只是飘渺的幻梦。
破庙前空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蠕动起来,揉着眼,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呜咽。
然而,这初醒的混沌很快被另一种景象撕裂。
新昌县主府工坊的工人,三三两两,说说笑笑,脚步轻快地从他们眼前走过。
那些粗布衣裳洗得发白,脸上却不见愁苦,只有一种踏实的幸福。
“瞧见没,那个穿灰袄子的,”一个干瘦的老汉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年轻人,浑浊的眼珠死死黏在走过的工人身上,“他手里捏着个馍馍,还冒着热气呢。那白面馍馍!”
他咂了咂嘴,嘴唇上裂开一道小口子,渗出血丝。
年轻人没说话,只死死盯着工人们渐渐远去的背影,直到他们消失不见。
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,指甲深深抠进泥地里。身旁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,黄脸贴在孩子同样瘦小的额头上,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。
羡慕像一把钝刀子,慢慢割着所有人的心。
他们失去的太多,故土、家园、亲人,都丧失在身后那条逃亡路上。
眼前这安稳的一幕,像一大勺盐,撒在他们裸露的伤口上。
“哐!哐!哐!”
铜锣声陡然炸响,惊得流民们像受惊的麻雀般跳起来。
管事沈盛站在稍高处,用力敲着锣:“都起来!县主有令,所有流民,速速集合!”
人群瞬间骚动起来,推搡着,拉扯着,惊慌失措地寻找位置。
衣不蔽体的汉子,怀抱幼儿的妇人,白发苍苍的老者,惶恐的目光在沈盛脸上逡巡。
就在这时,高台方向传来沉稳的脚步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。
沈嘉岁与燕回时,并肩出现在高台之上。
两人目光沉静地扫过台下四千张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