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宋岛的太阳像团火,把金矿的土坡烤得开裂。
李恪踩着碎金似的沙砾往前走,空气里飘着股金属腥气,混着汗臭和说不清的腐味。
矿洞口黑黢黢的,像张开的嘴。
几个矿工扛着矿石出来,脸比炭还黑,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,手腕上缠着破布,底下隐约露出圈青紫色的勒痕。
"殿下你看。"秦红梅从矿渣堆里捡起根骨头,断面齐整,骨头上还留着圈深深的凹槽,"这是铁链磨的,不是塌方砸的。"
李恪捏着骨头,指腹划过凹槽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——这些矿工哪是挖矿,分明是被当成了会喘气的工具。
往矿洞深处走,潮气越来越重。
转过个弯,突然闻到股刺鼻的甜味,地上躺着个残破的石池,池壁结着层银白的霜。
"是水银。"杜明月捂住鼻子,"用这玩意儿淘金,快是快,可闻多了会死人。"
石池边堆着些小孩的鞋,鞋底还没磨平。
程咬金捡起只小布鞋,气得手都抖了:"狗娘养的!连娃都不放过?"
他们在矿洞最里面找到了间密室,墙上挂着武氏商行的令牌,桌案上摆着本沾血的账簿。
"你看这个。"长孙雨翻开账簿,指着上面的字,"童男童女各十,炼水银三十斤...这哪是挖矿,是炼丹害人!"
账簿里还夹着张图纸,画着根弯曲的管子,旁边标着"导气"二字。
李恪一眼就认出,那是橡胶管的用法——把矿洞里的毒气通过管子引出去,可图纸上的橡胶管却接反了,成了往矿工休息区灌毒气的凶器。
外面突然传来喧哗。
李恪扒着矿道往外看,只见几十个矿工举着锄头,正往卫兵身上撒石灰粉。
"是老张!"秦红梅指着领头的汉子,正是在爪哇康复的那个矿工,"他们在越狱!"
卫兵被石灰迷了眼,嗷嗷叫着乱挥刀。
矿工们趁机扯断藤甲做的镣铐——那是李恪让人改进的藤甲,看着结实,实则能从接缝处拆开。
"搭把手!"程咬金抄起根矿柱就冲出去,一柱子砸翻个卫兵。
李恪没动,只是让人把武氏商行的令牌和账簿搬到矿洞口,当着所有矿工的面,"啪"地摔在地上,点火烧了。
火苗舔着令牌,把"武"字烧得蜷起来。
李恪让人搬来水泥,在矿洞口抹出块石碑,手里拿着炭笔,等着矿工报名字。
"俺叫王二柱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