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佩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,玉色腕间翡翠镯子搭在桌案上,发出清冷声响。
“多重警惕,总是好的。”
槐序见她这样,便知她在思索事情,静悄悄地侍立在一旁,不敢惊扰。
忽听得内殿传来婴孩啼哭声,像颗石子投进湖面,惊碎了满室冷意。
杨佩宁猛然起身,紫檀椅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,却不及她疾步走向内殿的脚步急切。
纱帐内,妙仪正挥舞着藕节似的手臂,小脸涨得通红,泪水在长睫上凝成晶莹的珠。
芙娘第一时间将她抱起来哄,没料到娘娘来得飞快,小心翼翼地递到杨佩宁怀中。
“妙仪不哭。”
杨佩宁的声音陡然柔得能滴出水来,微凉的指尖抚过女儿泛红的脸颊,拂去泪痕,眼底翻涌的寒霜瞬间化作春风。
妙仪抽噎着抓住她的衣襟,那小小的力道让杨佩宁心软得不成样子。
不一会儿,乳母来了,她才恋恋不舍地任由芙娘将妙仪抱过去。
槐序见她望着乳母们抱走妙仪的背影失神,槐序摇头笑叹。
“小公主才不足一月大呢,娘娘就这般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在眼皮子底下,若是日后公主殿下长大,会跑会跳了,娘娘不知担心成什么模样。”
杨佩宁听着她这揶揄,却并不恼,“十月怀胎生下来的,总是怎么都看不够。”
说着又嘱咐槐序,“将绣线拿来,肚兜还没绣完呢。”
槐序依言去了,杨佩宁则坐将下来,拿起绣样,手指爱怜地抚摸着。
槐序回来见了她这模样,又是一阵笑。
“娘娘,这才几日,您每日除了看书练字就是在给小公主绣肚兜绣小衣服的,都十几件了,小公主再长得快也穿不了的。您忘了,三殿下小的时候您绣的那些,好些都只能堆在箱底了。”
杨佩宁才不理会她,指尖捻起茜色丝线,针脚在月白缎面上穿梭如蝶。
“女孩子爱美,自然衣服要更多些。何况妙仪还小,不知喜欢什么图案的,自然样样都要来一些。”
“可您这也太劳神了。您是淑妃娘娘,但凡吩咐一句,尚服局定然千套百套的送来,您何必这么累呢?话又说回来,尚服局送来好些公主的衣裳,眼下尽都落灰了。”
其他娘娘也都是慈母,可若要亲手绣东西,至多也就是两三件了,表示心意罢了。
她们娘娘这样,大有一副要把小公主需要的所有衣裳都亲自绣的架势来。
槐序也是福气的。
杨佩宁微抬下巴,问她,“尚服局绣娘手艺,比得上本宫?”
屋外难得没有雪落,和煦晨光透过轻纱窗棂,一办亲吻她精巧的侧脸,一半在紫檀木榻上洒下碎金,绣绷上的小猫图样已绣至半幅,金丝勾勒的莲心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晕。
自家娘娘乐意得很,她能怎么办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