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局座,是……是航运商会的周会长!就是那个……跟南京财政部那边都有关系的周家!”
吴天德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,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,脑子里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。
周少华!江城航运商会会长!
这个名字在江城,甚至在整个长江流域,都代表着一种绝对的实力。
那可是真正跺一跺脚,整个江城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!
他的生意遍布长江上下游,产业涉及航运、码头、钱庄、纱厂,传闻他与南京政府的那些大人物私交甚笃,
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副局长,就是他们局长本人见了,都得点头哈腰,客客气气地尊称一声“周会长”。
吴天德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那横肉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:
“哎哟!哎哟喂!原来是周会长大驾光临!失敬失敬,我有眼不识泰山!
我……我这就是跟白小姐开个玩笑,活跃活跃气氛,对,开个玩笑……”
后台的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,全都惊得目瞪口呆。
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吴副局长,此刻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,那前倨后恭的模样,实在是滑稽又可笑。
周少华的目光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,径直越过他,落在了脸色发白、正用另一只手抚着自己手腕的白玉霜身上。
当他看到她光洁的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红痕时,那双沉静的眼眸里,闪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怜惜与冷意。
他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吴天德,脸上的笑容未变,但语气却冷了不止一个度:“吴副局长,玩笑不是这么开的。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,后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。
他走到白玉霜身边,虽然隔着一步的距离,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保护姿态。
“白小姐是登台唱戏的艺术家,靠的是这副嗓子和一身的功夫,不是街边舞厅里陪人喝酒的舞女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
“你今天要是把她吓着了,让她明天的戏开了天窗,江城这几万个天天等着听戏的戏迷,怕是都要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了。”
这番话,让吴天德的冷汗“唰”地就下来了。
他知道,周少华说的不是假话。
白玉霜在江城的号召力,有时候比政府的公告还管用。
周少华顿了顿,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,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闲事:
“我听说,最近海关总署的关税务司长要来江城视察,吴副局长作为地方治安的主管,想必公务繁忙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