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在一个台风夜被揭开。隔壁楼脚手架坍塌时,阿素正在帮吴海缝补被勾破的工装。她突然扔下针线冲进暴雨,吴海追出去时,看见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,双手高举过头顶,腕间红绳迸发出珍珠般的光晕。即将被洪水卷走的孩子奇迹般漂回岸边,而阿素倒下去时,后背浮起大片螺壳状的光纹。
"我们族人生来要还水恩。"病床上的阿素脸色比被单还白,"十年前你从堰塘救起的落水女孩...那是我妹妹。"她解开衣领,锁骨下方有道陈年疤痕,形状竟与吴海肘部的烫伤一模一样。
吴海握着护士送来的竹篓浑身发抖——篓里只剩七只田螺,每只壳上都刻着极小的字:初遇、煮粥、缝衣、挡灾...最后那只新放的螺壳还沾着水珠,刻着"别离"。
暴雨停歇那日,阿素的红绳突然断在晨光里。吴海冲回出租屋时,只见陶罐水面漂着片枫叶,上面用螺粉写着:"螺女报恩,缘尽水涸。留米三斗,可保三年温饱。"打开米缸,陈米堆里埋着七颗珍珠,每颗里头都蜷着个小小的螺影。
从此每到梅雨季,吴海总要在窗台放碗清水。有回半夜他惊醒,恍惚看见水面漾起涟漪,映着个戴红绳的模糊身影,腕间螺壳碰出清泠的响,像是远方传来的、带着水汽的笑。
庆功宴上,包工头端着茅台要来赔罪。阿素躲在厨房煮醒酒汤,吴海瞥见她往汤里撒螺粉。"这是最后一点了。"她转动腕间新缠的红绳,这次编进了吴海的头发,"我们该走了。"
搬家那天下着太阳雨。吴海收拾晾衣架时,发现夹着一片晒干的枫叶,背面用螺粉写着生辰八字。阿素抱着陶罐站在门口:"我们族人结亲,要在月圆夜往陶罐投七颗同心螺。"她耳尖泛红,"你愿意...跟我回白水村吗?"
三轮车驶过石桥时,吴海突然想起什么:"当年我救的是你妹妹,怎么来报恩的是你?"阿素正往陶罐里放新采的田螺,闻言眨了眨眼:"我偷偷看了姻缘簿,你的名字写在我生辰旁边。"罐中突然溅起水花,两只田螺壳碰出清脆的响。
白水村的喜宴摆了三天三夜。吴海醉醺醺推开洞房门时,红烛映得满室生辉。阿素解开发髻,青丝间竟藏着枚螺壳簪,簪头珍珠里蜷着个小小人影——分明是穿工装送快递的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