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鼓声惊碎戈壁的死寂,陈玄策裹紧披风,在营地外围踱步。三日前发现的密信与断箭如同重石压在心头,黑风峡的伏击计划虽已部署妥当,但他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。月光将胡杨的影子拉长,在沙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轮廓,恍惚间竟似祭坛上扭曲的图腾。
“大人,东南方向有异动。”斥候的耳语划破夜色。陈玄策攀上沙丘,望远镜中,数十点幽蓝火光正呈扇形散开——那是突厥骑兵特有的狼眼灯,在黑暗中如同饿狼的瞳孔。他握紧腰间玉符残片,残片与银鱼符碰撞发出细微声响,竟与记忆中龟兹壁画里祭祀仪式的铜铃节奏暗合。
“按计划行事!”他压低声音传令。蒋师仁率五十玄甲军潜入左侧峡谷,辩机和尚带着通译官将伪造的玉符藏进驮队最显眼的箱笼。陈玄策则带着亲卫守在中央,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移动的火光。当狼群进入射程时,他突然愣住——领头骑兵的弯刀上缠绕着红绸,那分明是天竺阿罗那顺亲卫军的装扮。
箭雨率先撕裂夜空。陈玄策挥刀格挡,火星四溅中,他瞥见敌首面甲缝隙里露出的刺青——半朵曼陀罗花。“果然是你们!”他怒吼着突入敌阵,刀光剑影间,耳边响起龟兹老妪的警告:“玉符现世,九死一生。”混战中,一名刺客掷出淬毒飞镖,目标直指驮载“玉符”的骆驼,却被陈玄策侧身用刀鞘堪堪挡下。
“保护文书!”蒋师仁的长枪挑飞两名敌人,突然脸色大变,“大人!右侧有伏兵!”陈玄策转头望去,只见沙丘后方涌出更多骑兵,他们高举的盾牌上刻着突厥叶护的狼头徽记。原来这是场联合绞杀!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和田玉牌,玉牌背面的北斗七星纹路在血光中闪烁,隐隐指向西北方向——那是苍狼台的位置。
“往西北突围!”陈玄策斩断缠住缰绳的锁链,战马长嘶着冲向敌阵薄弱处。混战中,他的左肩被弯刀划伤,鲜血浸透衣袍。就在此时,玉牌突然发烫,背面的秘药文字遇血显现:“青雀已至,见烟为号。”话音未落,西北方天空炸开三枚信号弹,绿色烟雾直冲云霄。
“是暗桩!”蒋师仁兴奋大喊。只见一队轻骑兵从夜色中杀出,他们身着西域商队服饰,却用着标准的唐军战术。为首的灰衣人摘下帷帽,竟是碎叶城新月客栈的独眼老妪!她甩出套索缠住突厥将领,苍老的声音在战场上格外清晰:“陈大人,随我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