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泽燃从刘佳手中接过那叠缴费单据,目光与周数短暂交汇。
相泽燃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。
周数略一沉吟,会意地点头,从他手中取走全部单据。
转身推开楼道大门,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通往缴费处的长廊。
随着周数的离去,昏暗的楼梯间顿时陷入更深的寂静。
感应灯亮了一会儿,骤然熄灭。
阴影里,只剩下相泽燃与瑟缩在墙角的刘佳。
他深吸一口气屈膝半蹲,视线与刘佳蜷缩的身影平齐,歪了歪头。
“现在没有其他人了。”
他压低声音,浓眉下的眼睛透着不容回避的坚定。
“抬头看着我,刘佳!”
他的指节缓缓攥紧刘佳的双臂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。
“我要你原原本本说清楚——我妈是怎么进的医院,还有,”他忽然前倾身体,“你的钱,究竟是怎么被拿走的?!”
周数迅速锁定刘佳提到的3号窗口。
侧身倚在灰白墙面上,两指夹着银行卡从玻璃窗口的凹槽滑入。
缴费机吐出陈舒蓝的结清凭证后,周数掏出手机,破天荒打给了周政民。
“喂,相叔叔被工人围在厂子里了。”
他听见自己冷静到陌生的声音。
“想办法周旋拖延一下,至少拖到陈阿姨从医院里醒过来。”
周政民那边干脆利落答应下来,并将事情告诉了刘绮。
两夫妻分头行动。
一边驱车赶往远郊的木材厂,暂时解救出相国富。
一边请了假打车来到医院,准备接手照顾陈舒蓝。
当所有细节都安排妥当后,周数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账单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。
那些冰冷的数字像荆棘般扎进视线,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沉重起来。
他不知道,在这场家庭剧变之后,相泽燃会作出怎样的选择。
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身影,此刻或许正独自承受着同样的煎熬。
如果自己擅自清偿相家的全部债务,相泽燃他……
会怎么看待这份越界的帮助?
他们之间好不容易重建的信任,会不会又被这份沉重的善意压垮?
周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账单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。
他曾经在刘新成面前,信誓旦旦地承诺过,会为相泽燃兜底。
可当事态急转直下,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时,周数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。
开始重新权衡这个承诺的分量。
相泽燃,会允许他这么做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