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世安从小到大,没少被逮进派出所,几乎成了常客。
尤其是镇上那两家派出所,对他而言,熟悉得就像回家。
当他扭头看清按住自己肩膀的两人穿着警服时,心里反而踏实下来。
反正今天还没得手,身上干干净净,应付片警的盘问不过是家常便饭。
相世安放松了表情,熟练地堆起谄笑。
眼尾挤出讨好的褶子,腰身已条件反射般弯成虾米状。
“哎哟,两位同志!辛苦辛苦……”
他拖着黏糊糊的腔调,眼珠却已骨碌碌扫过两张生面孔。
两位片警制服下的青涩藏不住,估摸着是警校刚毕业的雏儿。
“您二位这是……?”
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,像是在等着对方接话。
话音未落,双臂突然被铁钳般扣住。
两位片警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,未等相世安辩解,便一左一右钳住他的肩膀。
在人群的喧嚷声中,两人利落地将他带离现场,径直推向巷口那辆闪着幽光的车辆。
就在身体即将触及车门的刹那,相世安猛然绷直了双腿,叫嚷起来。
“等会儿!我不上去,你们放开我!”
浑浊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等待他的,不是一辆警车。
而是没有任何警用标识的私家车!
然而任凭他挣扎、嘶吼,身后两人仿若未闻,不为所动。
漆黑的车窗,像野兽张开的嘴。
拥军路尽头的军区大院门前,左侧立柱光洁如新,右侧立柱上“军事管理区”的烫金铭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岗亭内,哨兵完成车辆登记后,以挺拔的军姿敬了个标准军礼。
电动升降杆,随即平稳升起。
徐哥把车刹在单元门前,顺势倚着车门划亮打火机。
烟头明灭间,他朝楼上努了努嘴。
“您上去吧,老爷子在家里等着。”
刘大少略一颔首,躬身穿过略显低矮的家属楼门框。
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,老爷子拄着拐杖的身影已赫然入目。
老人正襟危坐在厅堂中央的太师椅上。
乌木杖头在地板上重重一顿,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。
刘大少不动声色,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,三步并作两步趋前。
双臂扶着膝盖,直直跪在父亲脚下。
“三十几亿的地产项目,你竟敢交给他练手?”
刘大少保持着雕塑般的跪姿,脖颈却绷出倔强弧度。
“儿子十六岁的时候,就替您收拾过烂摊子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