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之前,他必须完成双重任务:既要保证相泽燃的安全,又要避免惊动蛰伏在建筑里的猛兽。
这片被梧桐树环绕的禁区,是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,每扇雕花铁门后,都藏着能撼动远郊格局的人物。
稍有不慎,就会引爆徐哥和刘新成苦心经营多年的棋局。
赵红梅家那栋贴着西班牙风格瓷砖的三层小别墅里,空调吹得人后背发烫,却压不住酒桌上蒸腾的杀气。
水晶吊灯在十二人座的实木圆桌上,投下破碎光影,映照着五粮液酒瓶上凝结的水珠。
赵红梅把玩着翡翠镯子,抬眼扫过圆桌对面西装革履的开发商们。
她弟弟赵石峰“临时有事”的托词,不过是让这场拆迁博弈,从村委会转移到自家客厅。
当郑禹海推门带进一阵寒风时,赵红梅的迎客动作比脑子更快。
“海哥!”她声音里压着惊怒,“隔着一个区的地界,您这尊大佛何必来蹚浑水?”
来人轻薄的貂皮大衣下摆还沾着雪粒,胸前的金链子在吊灯下折射出刺目光芒。
“赵姐说得对,海哥,您这手,伸得也太长了吧?!”
地产商张总刚张开嘴,郑禹海身后两名壮汉便肌肉绷紧,却在被他眼风扫过的瞬间退回阴影。
郑禹海早年以包工头身份在城郊起家,恰逢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发热潮,迅速完成原始资本积累。
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,他果断转型旅游业,同步开发周边商业配套——玉器与古玩工艺品商场形成产业链闭环,财富呈几何级增长。
赵红梅腕间那枚温润如玉的镯子,就来自于海哥。
郑禹海抬手轻捋过一丝不苟的背头。
镜面般黑亮的发丝下,那双眼睛却浮动着超然物外的疏离感,与他精明的商人形象构成微妙反差。
海哥筷子尖在刺身上轻轻一挑,金枪鱼脂肪迸裂的瞬间,几滴油星溅落在张总鳄鱼皮公文包上。
他咀嚼着冰镇过的北极贝,喉结随着吞咽明显滑动。
声音带着嘶哑,像是声带受过伤。
“赵姐你应该最清楚——远郊那块儿地皮上的钉子户,最后是谁摆平的。”
张总闻言喉头一哽,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。
把茅台酒瓶撬得咔咔响,袖口露出的青龙纹身随肌肉抖动。
“时代已经不同了,海哥。"
他紧咬牙关低声说道,指节轻敲着铺满图纸的桌面。
“要动这块利益,大家得按新规矩来分配!”
说完,那双充满欲望的浑浊眼球猛然看向空着的主座。
主座后面,红木博古架上,扶贫先进奖杯和鎏金关公像在阴影里沉默对峙。
主座旁始终沉默的服装厂朱厂长,突然起身,将手中茶杯轻放桌面。
“清榆村拆迁地块面积充裕,何必急于此刻定夺?”
朱振兴见张总神色踌躇,便扬起标志性的四枚梨涡打圆场。
他忽然抬眼看向对面的赵红梅,打了个隐秘的眼色:“我觉得大家,不妨先看看这个。”
随着手势示意,朱厂长秘书立即从公文包取出印制的《拆迁补偿协议》草案,以精准角度推向谈判桌两侧。
然而还不待众人看清这份文件,别墅外的狗突然狂吠。
这声音让所有人,一瞬间警觉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