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姥缓缓起身,将残页郑重收好。虽然此行未能达成全部目标,但她已经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——武功突破的契机。她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青铜门,转身踏入昆仑山巅的凛冽风雪中。
远处,一轮红日正冲破云层,将万丈金光洒在无垠雪原上。皑皑白雪映着朝阳,折射出璀璨的光芒,整片天地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。这壮丽的景象本该令人心旷神怡,可童姥却无心欣赏。她的心神仍被太虚真境中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所占据,那些诡谲莫测的幻象、凌厉霸道的劲气,至今想来仍令她背脊发凉。
每踏出一步,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真气的紊乱。那是在太虚真境中与未知力量抗衡时留下的创伤——经脉中似有千万根细针在游走,丹田处时而灼热如火,时而冰冷刺骨。这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,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童姥素来独来独往,九十年修行岁月里,她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跟随伺候。那些笨手笨脚的仆从,不是碍手碍脚就是多嘴多舌,倒不如独自清净。可此刻,当她拖着伤体在茫茫雪原上踽踽独行时,竟前所未有地渴望身边能有个人影。
“哪怕是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...”她望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,忽然自嘲地笑了笑。若是往日,她定会为这般软弱的念头感到羞耻。但现在,她只是下意识地拢了拢单薄的衣袖,想象着若有个人能帮她生堆火、煮碗热汤该有多好。
就在这时,远处的雪丘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。童姥眼神一凛,强提真气戒备,却见一只雪狐从坡后探出头来,黑珍珠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。这小东西毛色纯白,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,只有鼻尖一点粉红格外醒目。
“连你这小畜生也敢来瞧我的笑话?”童姥哑声道,声音比往常沙哑了许多。出乎意料的是,那雪狐非但没逃,反而又往前凑了几步,竟在她三尺开外蹲坐下来,歪着脑袋发出轻轻的呜咽声。
童姥怔了怔,忽然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。二十多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,她独自一人在天山深处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时,也曾遇到过这样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。那狐狸的眼睛就像现在这只一样,闪烁着灵动的光芒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。
她记得当时那只雪狐在她面前徘徊不去,然后一步一回头的往前走,好像在说:“跟我来。”童姥虽觉诧异,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。跟着雪狐穿过一片雪松林,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,只见四个襁褓整齐地排成一列,每个襁褓中都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。最奇异的是,这四个女婴的相貌竟一模一样。她们不哭不闹,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,那眼神纯净得仿佛能照见人心。
童姥至今还记得,当她伸手触碰其中一个女婴的脸颊时,那小东西竟咯咯笑了起来。那一刻,她坚硬如铁的心竟莫名软了一分。
“梅兰竹菊...”童姥不自觉地喃喃自语,这四个从小在灵鹫宫长大的丫头,曾经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。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此刻的心情竟与当年有几分相似——都是在这般虚弱的状态下,心防出现了不该有的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