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话,令身为谋士的李应不免尴尬:“……从二将军洛城被阻、到今次狠计连环,只说明一件事:萧闵身边确有高人在侧啊,将军,我们要当心了!”
李淮自负、但不失平和的瞅了他一眼:“若非为了大局,本帅惧他何来!”
李应微微一叹:“是啊。他不过是占据着地利,笼络住了苏天隆而已。而若论运筹帷幄、攻城掠阵,又岂是将军对手哉!”
李淮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。
亲手倒杯茶,笑着递给他说:“普天之下,能这般讽谏本帅、且入木三分者,应兄之外再无二人了!”
李应苦笑。
接过茶沉吟说道:“不过将军,今夜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呵。——夫人如期而归,不管怎么说、不正显示出三公子的非同寻常嘛?不过是什么地方思虑不周,出了点岔子而已。”
李淮凝思不语,听他继续说道:“所以,且不管他阴谋也好、阳谋也罢,尽管使出来好了;只要有三公子这把神沙,还巴不得他平燕灭赵、统一华夏呢,我们将来不正好吃个现成!”
花帅的星眸中,略过一丝落寞,深出一口气说:“这些皆不足虑。本帅只是痛惜,那几个城中的壮士啊!”
李应感叹道:“将军不忍几个军士之死,可谓义之重也!而反观他萧闵,昔日赵城一战、甚至为了逃命而舍弃了自己的夫人,这不就是刘邦一流的人物吗?”
李淮也苦笑道:“应兄是在笑我,慈不掌兵吧!”
“岂敢。属下只想提醒下将军:自古王道成于礼乐,而霸道行于乱世啊!”
李淮儒雅的一笑:“好吧,本帅确实没有萧闵洒脱,可以将身边人像敝履一样随意舍弃。不过,我可以舍弃自己啊,——本帅已经决定,两日后去城中亲赴萧闵之约了!”
李应一愕:“将军……”
李淮一摆手,拦住他的话头:“我意已决,应兄什么也不必说了。你有句话说得好:有三弟这把神沙,一时之宠辱又如何?大不了,也学一回海鳗去!”
李应叹道:“昔日周文王明知有牢狱之灾,却依旧要进朝歌,不就是将军现在的气度嘛?”
李淮淡然一笑:“什么气度,不过为形势所迫罢了。本帅现在多虑的是:后日若不去修西京这个栈道,除夕之夜、又何以暗渡洛城那个陈仓呢?”
李应叹服道:“将军有曹公之智,今后若不能问鼎中原、连天都不答应呢!”
李淮不置可否地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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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当酒楼外的东天,刚刚现出一抹鱼白,一只小白鸽、扑闪着翅膀飞落到了窗台上,向里面酣睡的主人发出咕咕的鸣叫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