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三刻,紫宸殿的铜漏滴答作响,君无痕踏着未散的晨雾穿过汉白玉阶。昨夜书房烛火彻夜未熄,那封密信在掌心摩挲出的褶皱还带着温热,羊皮纸上西域特有的藏青墨迹,此刻正静静躺在描金檀木匣中。
"臣君无痕,有事启奏。"
随着司礼太监尖细的唱喏,龙纹金漆屏风后传来玉带相撞的脆响。皇上玄色冕旒下的面容隐在阴影里,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:"呈上来。"
当描金匣打开的瞬间,殿内空气仿佛骤然凝固。哈立德的密信在明黄绸缎上展开,西域狼毫特有的粗犷笔触刺得人眼眶生疼。信中勾结山匪截杀商队、煽动边民叛乱的计划跃然纸上,末尾那句"待我朝内乱,铁骑踏破玉门关"更是触目惊心。
"砰!"
九龙御案上的青瓷茶盏应声碎裂,滚烫的茶水在奏折间蜿蜒成河。皇上猛地起身,十二串冕旒剧烈晃动,惊起梁间沉睡的燕雀:"好一个哈立德!朕待西域使团以国礼,他竟在朕眼皮子底下策划如此阴谋!"
群臣哗然。文臣们峨冠博带间,御史大夫的象牙笏板撞得叮当作响:"陛下!此等狼子野心,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!臣请即刻将哈立德及其党羽拿下,以雷霆之势震慑西域!"
"不可!"武将行列中,镇远大将军王猛抱拳出列,铠甲上的鎏金兽首随着动作微微颤动,"哈立德身为西域使者,身后牵扯着诸国利益。贸然动手,恐引发西域联军,我朝边境尚未布防完毕,此时开战,恐..."
殿内争论声此起彼伏,如同一锅煮沸的沸水。君无痕望着争吵的群臣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——那是先帝御赐之物,温润的触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。
"陛下!"他踏前一步,玄色官袍在蟠龙柱投下修长的影子,"哈立德之谋,确如虎狼噬心,但此刻仓促行事,正中其下怀。"他展开袖中地图,玉制镇纸压住西域边陲的位置,"诸位请看,哈立德勾结的山匪盘踞在黑风岭,此处乃我朝商道咽喉。若此时抓捕使团,消息走漏,山匪必然提前发难,边境百姓将生灵涂炭。"
"那依君大人之见?"户部尚书捻着山羊胡,眼中满是忧虑。
君无痕目光扫过殿内群臣,朗声道:"臣以为,可先佯装不知,暗中命秦将军调遣西北驻军,在黑风岭设伏。同时选派能言善辩的使者,携带密信副本前往西域诸国。揭露哈立德妄图挑起战乱、独霸商陆的野心,让他成为众矢之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