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桓祁想着,头里愈发痒起来。
可今日是八月廿,也许沈清和心里仍会在意,顾桓祁的喉结上下滚动,也只能强忍着心中期待。
亲自喂景熙喝下汤药,又哄睡了景熙后,御驾与宸妃仪仗浩浩荡荡地往柳曳池边去了。
已是夏末,夜晚凉爽不少,池面如镜,柳曳池边停着一只小舟,见那船上没有篷子,顾桓祁心凉了大半,心中明白今夜只怕是不能与沈清和重温旧梦了。
船上放着一只瑶琴,琴木上泛着温润的光泽,沈清和以轻纱遮面,端坐琴后,凝夜紫的衣裙与夜色相融,只有衣襟和袖口上绣着的几只青梅花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,“皇上想听什么?”
沈清和的眸中映着月光,指尖拂过琴弦,空灵琴音在池面上一点一点泛开来。
顾桓祁收回思绪,柔声问道:“清和会弹琴?”
沈清和垂眸浅笑,耳垂透着红色,没有再回话,左手按弦,右手提腕,一段美妙的旋律从指间倾泻流淌起来。
是《梅花引》。
沈清和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,琴声如流水潺潺,流入柳曳池中,池面山波光凛凛,似乎在和曲起舞一般。
小舟缓缓行驶,不知是何时起,影深亭上一人穿着月白色的衣裙,就着乐曲翩翩起舞,水袖舞动,抛出一瞬,亮白的绸缎映着月光划破了夜空,双臂交替飞舞,柔如水,舒如云。
月光给白贵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边,她深情地看着缓缓向自己驶近的顾桓祁,将自己的水袖,抛到了顾桓祁的手上,又缓缓抽动,只在顾桓祁的手心中留下一抹梅花香气。
曲毕,沈清和纤细的十指按在了琴弦上,余音止住。
顾桓祁如梦初醒,知道沈清和的用意,心头多少有些失望,瞥了一眼立在影深亭上的白贵人,低声道:“清和邀朕泛舟,竟是想将朕,推给旁人?”
沈清和面纱下的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与顾桓祁一起下了小船,“皇上是明君,雨露均沾这道理,哪里需要臣妾劝谏呢?”
白贵人身影颀长,衣衫单薄,依旧立在影深亭里,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,两条长长的水袖柔软地垂坠在身体两侧,远远望着顾桓祁与沈清和并肩在岸边走着。
顾桓祁双手负在身后,“朕记得两年前白贵人跳的便是这水袖舞,今年还是这舞,毫无长进,也没半点心意。”
沈清和从腰间抽出丝绢,“皇上,舞之动人,不在舞技,而在情意。您没在这舞中看出白贵人的心意吗?后宫姐妹盼着皇上的心,皇上还不明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