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路子咽下口中的烧饼,随手擦掉自己嘴边的饼渣,又将手指上的油星涂抹在自己的衣衫上,“俪妃娘娘迁居行宫养病,没人知道俪妃娘娘何时才会回来。竹叶姑姑不在了,杜鹃杜若随大皇子去了景乾宫,旁的宫女太监也都各谋出路去了。不知何时内务府想起我小路子来,也会将奴才派去旁的地方当差了。只是内务府一天没将奴才支走,奴才就要在重湘宫里等着俪妃娘娘回来。如今有得选总是好的,既然选了,就不后悔。”
既然选了,就不后悔。
杨答应心中默念,跟着点了点头。
天朗气清,月明星稀。
天气愈发凉了,丁善德并未给洛知微送厚的衣裳,也没送什么取暖的东西来。
洛知微并未抱怨,也懒得纠缠,捡了些树枝树叶,晚上在院子里生起火来,坐在火堆旁烤火看星星,也是别有一番风味。
“不过四个月的光景,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俪妃娘娘怎么成了今日这副模样?”
熟悉的男声传来,洛知微循着声音望去,见顾桓祎颀长的身影,一袭白衣站在月光下。
两人四目相对之时,洛知微想起自己八岁那年,顾桓祎从雪堆里将自己捡回家,浑身冻僵的自己躺在温暖的房间,朦胧中睁开眼睛看着一袭白衣的少年顾桓祎站在自己的床边。
洛知微怔怔地站起身来,裙裾在晚风中摆动,眸中摇曳着火光,轻声道:“听闻诚王爷剿匪有功,今日凯旋。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行宫了。”
顾桓祎看着洛知微被冻得通红的指尖,将自己身上的暗金白色斗篷解下,披在洛知微的身上,“本王今日入宫述职,听见宫人嚼舌头,这才知道俪妃娘娘已经迁居行宫养病了。”
肩上一热,洛知微颔首,“多谢王爷。”
顾桓祎又守着男女间的规矩,倒退了两步,坐在石桌边,“俪妃娘娘曾算计皇兄疑了易水寒,如今竹叶也遭了这般对待,俪妃娘娘也该明白本王当时是何种心情了吧?”
果然是顾桓祎,只是听说,就能推测出竹叶是因何而丧命的。
洛知微拢衣坐在寝室的门槛上,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,火星撩动,“若不是王爷当初非要做局杀了我的生父,也不会弄巧成拙,让人怀疑宋昌宋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为我挡剑。”
顾桓祎不由笑了,拎起石桌上的茶壶,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,喝进口中却发现是已经凉透的白水,眉心微皱,“你在这行宫,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?”
洛知微找了根细长的树枝,轻轻翻动着火堆,“面上说是在行宫养病,人人都当我是一介废妃了,哪里会尽心伺候。我如今能活着等到诚王爷,已是不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