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景容手腕一抖,剑尖斜指地面,一滴血珠顺着雪亮的剑锋缓缓滑落——那是方才剑锋擦过萧显皮肤渗出的血。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箭矢,缓缓扫过勋贵班列中每一张惊恐万状的脸,声音不高,却字字带着金戈杀伐之气,敲骨入髓:
“世代勋贵?国之蠹虫!北疆将士浴血,百姓易子而食,尔等府中米烂陈仓!谁再敢将手伸向民脂民膏,伸向将士粮饷,伸向朕的江山社稷——” 他手腕猛地一震,剑锋嗡鸣,直指瘫软在地的萧显和那群面无人色的勋贵,“犹如此袍!定斩不饶!”
最后一个“饶”字出口,如同惊雷炸响!勋贵班列中几个胆气稍弱的,竟双腿一软,直接瘫跪下去,裤裆处瞬间洇开深色的湿痕,腥臊之气隐隐传来。
整个紫宸殿,落针可闻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。
肃杀的铁腕如同雷霆扫过承恩公府。沉重的朱红大门被轰然撞开,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和刑部差役潮水般涌入。昔日煊赫的府邸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和翻箱倒柜的巨响淹没。一车车、一袋袋贴着封条、印着“赈”字或盖着貔貅私印的粮食,从隐秘的地窖、夹层密室甚至假山腹中被粗暴地拖拽出来,堆积在庭院中,形成一座座刺目的小山。承恩公府上下,从主子到有头脸的管事,如同被串起来的蚂蚱,锁拿入狱,哀嚎之声不绝于耳。
这抄家灭族般的风暴余威,让整个京城的勋贵圈子噤若寒蝉。而风暴的中心,皇宫坤宁宫的书房内,气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,甚至……有点童趣。
夏紫月端坐御案之后,面前堆叠着如山的奏章。她换了常服,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冗繁政务后的疲惫,但眼神依旧锐利。肖景容坐在下首,正低声与她商议着北疆粮道布防的调整细节。而书房一角,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,则是另一番景象。
五岁的双生子——霜儿和泉儿,正围在年轻的太傅周文渊身边。周文渊一身青色儒衫,气质温润如玉,此刻却毫无太傅的架子,盘膝坐在地上,面前摊开着一本画满了简易图案的百官职志。两个孩子也脱了小靴子,穿着软袜,像两只好奇的小猫,一左一右挨着他。
“……所以呀,户部的大人们,就像管着咱们整个大楚‘大钱袋’的人,” 周文渊指着书上画的一个捧着大元宝的简笔小人,声音温和耐心,“他们要算清楚,咱们大楚有多少田,能收多少粮,多少税,哪里需要用钱,哪里需要拨粮。每一文钱,每一粒米,都要用在刀刃上,让百姓有饭吃,让将士们有衣穿,让河堤不垮,让道路畅通。这可是顶顶重要,也顶顶辛苦的事呢!”
霜儿托着小下巴,大眼睛眨巴着,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:“就像泉儿管他的小木马,要喂‘草草’她指指旁边散落的几粒绿豆,还要擦得亮亮的,不然马马会生病病,跑不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