陇右军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与血腥气,裴云舟的白大褂下摆早已被鲜血浸透。他握着镊子的手微微发颤,小心翼翼地从伤员溃烂的伤口中夹出一截断箭,箭头残留的青黑色物质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。
"裴太医,这毒...根本无药可解!"随军医正王鹤年声音发颤,望着营帐内一排排痛苦挣扎的士卒,"已经有十七人断气了,剩下的...最多撑不过明日。"
裴云舟没有回应,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毒箭。他想起三日前在太医院,当收到前线送来的这支箭矢时,显微镜下那些不断蠕动的微小颗粒——绝非寻常毒药,倒像是某种蛊虫与剧毒草药融合的产物。此刻伤员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、溃烂,显然毒素正在迅速侵蚀五脏六腑。
"取我的百毒图鉴来!"裴云舟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得可怕。学徒小顺子连忙捧来厚重的典籍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各种毒物标本。裴云舟快速翻找,终于停在西域巫医秘术那一页,手指重重戳在"蚀心散"三个字上:"果然是它!吐蕃巫医用雪山寒蚕、断肠草和西域尸陀林蛛毒混合炼制,遇血即化,三日内攻心而死!"
帐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。裴云舟冲出去,只见一名中毒的年轻士卒口吐黑血,瞳孔涣散。他跪倒在地,扯开士卒染血的衣襟,只见心口处已经浮现出蛛网般的黑斑。"晚了...还是晚了..."裴云舟喃喃自语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消息传到主帅李朔耳中时,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面色如灰。"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被毒死?"他一拳砸在案几上,震得沙盘上的小旗东倒西歪,"裴太医,无论如何,请你务必找出解药!"
裴云舟跪在地上,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:"末将定当竭尽全力!但解药需用西域冰蚕丝入药,此乃极寒之地特产,唯有..."他突然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,"唯有让商队冒险穿越吐蕃防线,从于阗购得!"
李朔立刻修书,加盖帅印:"本帅亲书通关文牒,命沿途驿站全力配合。"他将密信交给最得力的斥候,"务必在三日内带回冰蚕丝,否则...陇右危矣。"
回到临时搭建的医坊,裴云舟开始了疯狂的尝试。他将各种药材投入青铜药鼎,雄黄、朱砂、牛黄...浓烟一次次笼罩整个营帐,刺鼻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每当新配的解药给伤员服下,得到的却总是失望——有人病情依旧恶化,有人甚至加速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