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霜挣扎着,不顾一切地将燃烧的干草扑灭,呛人的浓烟让她剧烈咳嗽。她抱着瑟瑟发抖、哭声渐弱的星儿,手脚并用爬到那巨大的破洞边缘,向外望去。
视野被狂舞的雪沫和刺眼的光柱切割得支离破碎。铅灰色的天空被彻底撕裂,露出其后冰冷深邃的星海,而那道自峰顶符文射出的光柱,如同神灵愤怒的目光,死死钉在图鲁部落中央那最大的毡房——老萨满举行仪式的地方!
光柱笼罩之下,风雪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凝固感,仿佛时间都被冻结。更恐怖的是光柱边缘的景象——那不是自然的风雪!
无数磨盘大小、棱角狰狞的坚冰,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孤峰之巅狠狠投掷而下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如同陨石雨般疯狂砸落!图鲁部落的毡房在冰块的撞击下脆弱不堪,兽皮撕裂,圆木折断,一座较小的毡房甚至被直接砸塌了大半,里面传出绝望的哭喊。
部落的战士们如同在冰雹中搏命的蚂蚁。他们穿着厚重的皮袍,裸露的脸颊和手上涂抹着某种暗红色的油彩,在冰块的间隙中奋力穿梭。武器是粗犷而致命的骨矛、沉重的石斧和绑着锋利燧石的投矛器。他们嘶吼着,用身体和简陋的盾牌(蒙着厚兽皮的木架)掩护着老弱妇孺向中央大毡房撤退。每一次投矛掷出,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,狠狠钉在那些坠落的巨冰上,冰屑纷飞,却无法阻止这场毁灭性的冰雹。
凌霜的目光死死锁定中央大毡房前。一个极其苍老佝偻的身影被两个强壮的战士搀扶着,站在光柱边缘的狂风暴雪中。他穿着挂满各种兽骨、羽毛、彩色石子和奇异干枯植物的厚重皮袍,脸上涂抹着繁复的白色与赭石色油彩,几乎看不清五官,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,在风雪中亮得惊人,死死盯着光柱源头那巨大的符文。他手中紧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雪枭头骨的法杖,杖身缠绕着染成暗红的皮绳。老萨满的嘴唇急速翕动,沙哑古老的咒文在风雪的咆哮中艰难地凝聚,他身边似乎有一圈无形的力场,稍稍偏斜了砸向他的几块巨冰,但每一次偏斜,都让他的身体剧烈摇晃,仿佛风中残烛。这就是图鲁部的精神支柱,此刻正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,试图对抗那来自孤峰的不祥之力。
塔娜就在老萨满附近。她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熊,手中挥舞着一柄沉重的、带着锯齿的骨刀。她的动作大开大合,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,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劈碎一块砸向人群的巨冰。冰屑在她周围爆开,混着血水——她的手臂和脸颊已被飞溅的冰棱划开数道血口。她嘶吼着指挥战士,声音粗粝而充满不容置疑的权威:“巴图!带人顶住东边!乌恩!保护孩子进地窖!快!”